“什么？”
女老师还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要报哪一所高中？”
秦君神色未动，“全部，不行吗？”
“……”女老师被噎住，忍不住道：“同学，理论是可以报全部的，但你要清楚，每所中学侧重点不同，考卷也不同，一般都会选择自己比较有把握的学校，你要不要想清楚再报？”
她话里隐隐有种劝少年不要自不量力的意思。
“不用。”
可惜秦君没听她的。
女老师憋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多抽出三张表格进行登记，等见到人走了，才撇嘴鄙夷道：“还真是乡下出来的没见识，真当重点高中那么好考的。哼，浪费我多填那么多张表，手酸死了。”
她认为秦君是农村出来搞不清楚情况，自不量力。
而此时秦君领取了四个考生号，正走进第一个考场，门外围了不少家长，给孩子检查各种考试用具还有提神醒脑的补品。
于是秦君孤身一人走进去的时候，便显得格格不入。
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看到她一身朴素到寒酸的打扮，不禁皱起眉头，“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每年都要开放名额给这些山区的穷鬼，教育资源都跟不上，勉强考进来又追不上进度，一年疯掉好几个，还影响我们的档次。”
“就是啊，像倩倩这样品学兼优的小公主，要是跟这种人读一个学校，那得多糟心。”众人冲中间一个穿着百褶裙的漂亮女生恭维道：“不过他肯定不会考到乔海的，四所重点里就乔海的题目最变态，也就倩倩你厉害，在重文的实验中学还能挑战重理的乔海中学，等你到了乔海，都不知道爵少多感动。”
提到爵少，徐倩脸颊微红，又骄傲地昂起头，显然是胜券在握。
临近考试时间，众人才陆续散去。
徐倩找到座位后才发现后边就是刚才的穷小子，她一下就不高兴地拽着桌子往前，出声警告道：“考试的时候你可别偷看我的，不然我告诉老师。”
她声音娇滴滴，也没刻意遮掩，附近很多男生都望过来，有些人还打趣要帮忙监督。
秦君无缘无故被当成眼中钉，还遭受了众人围观，不由也蹙了蹙眉，抬眼看向说话的女生，冷然道：“没必要抄你的，你不如我。”
你不如我。
她语气淡淡，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可内容却叫教室里炸开了锅。
“哈哈，快听听这乡下穷小子说什么，他说徐倩不如他，可乐死我了。”
“嘿，小子，你知不知道徐倩不仅是我们实验中学的校花，更是年级第一。”
“你们山里估计连课本都备不齐，还想跟徐倩比，别笑掉人大牙了。”
挖苦的，嘲讽的，瞬间无数声音潮水般向秦君涌来。
而她轻轻垂眸，也不再言语。
徐倩见状，高傲地扬起小脸，这才施施然落了座。
预备铃响起时，考场安静下来，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讲解规则后开始发放。
总分300的卷子，两个小时，知识点囊括文综理综跟三大主要科目。
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考试。
就连骄纵的徐倩在看到试卷后都拧了拧眉头，开始争分夺秒地答题，一时间考场只余下笔尖落纸的沙沙声。
窗外下了一夜的雪在眼光下亮得刺眼，当一抹纤瘦的身影拿着卷子前往讲台递交时，许多学生都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眼时间。
才半个小时。
这就答完了？
不说考场的学生，就是监考老师都诧异地确定了一遍时间，“这就做完了？”
少年点头，将试卷递过去。
老师看到她衣领别着希望中学的牌子，不禁皱眉，有些训斥的口吻道：“学校培养你们不容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是背负着山里的希望来参加考试的，怎么能马虎应付。”
300分的卷子，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做不完。
那老师以为少年是看到难度直接放弃，所以提前交的试卷。
“我答完了。”秦君赶着去参加下一场，干脆利落地回答完，转身便出了考场，留给众人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
“乱写也算答完，哎，现在的孩子啊……”监考老师感慨着如今的小孩不懂感恩，一边无聊去拿起那张提前交上来的卷子翻看，结果越看越是吃惊，最后跟另一名老师打了招呼便匆匆跑了出去。
四场考试完，临近中午，翘首以盼的家长们陆续接到自家孩子，却都没有打道回府。
因为竞赛结果下午就能出来，很多人都选择多耗几个小时，直接去看红榜。
实验中学外围的午餐摊位差点爆满。
秦君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人拼桌。
“怎么又是你？”
听到声音，秦君抬眸，便见到来拼桌的，恰巧是熟人。
徐倩拧眉，瞅瞅四周挨挨挤挤的人潮，只能撇撇嘴不情不愿坐下。
随行的还有她的父母，见女儿跟秦君认识，还特地关心了下考试情况。
“爸妈，不用问了，人家可是艺高人胆大，半小时就交卷的牛人呢。”徐倩打断父母的交谈，语带嘲讽，“人家还说要考过我，就用他们山里别人捐赠的书来考，呵呵。”
听出女儿口气的不对付，徐父徐母也有些尴尬，但也不再开口说话。
一个山村里来的少年不说身份不配，就是半小时草草交卷的敷衍态度也注定不会跟自家女儿有任何交集。
三人匆匆吃完就走了。
秦君刚走出小吃摊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个老师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正是早上第一考场的监考老师。
“秦君同学对吧，我们是实验中学的老师，想请你去校长办公室谈谈。”领头的老师很客气，看着秦君就像一块香饽饽。
秦君大抵猜到一些，没有拒绝，点头便爽快跟着进了教学楼。
校长办公室在三楼，几人刚过拐角就撞上了另外三拨人。
“哟，真是赶巧了呀，四大重点齐聚。”对面一行中的一位带头的女老师挑起眉梢，眼睛犀利地扫过实验中学的队伍，视线很快定在白衣黑裤的少年身上，她甩了甩一头波浪卷的长发，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人找到了，不如大家一起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