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就说你那帮学生不顶用，赶紧拎回去改。”对面的老者一脸胜利的喜气，幸灾乐祸完扭头对上少年又立刻变脸，“他那个有毛病，我这个调查资料可是根据实际考察出来的数据，哪里有问题？”
说着，对方还甩过来一堆原资料，上边密密麻麻的数据清晰可见。
“这份资料没问题。”秦君低头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点点头肯定了资料的权威性，老者是有备而来且信心满满，闻言也是微眯着眼，正要开口说既然没错就不用改，便又听到少年冷淡无情的声音响起，“资料数据都没错，但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闻言，老者眉心狠狠一皱，断然便道：“不可能。”
他素来以严谨甚微，连学生一根辅助线画不直都会挑出来，又怎么可能在这样重大的数据采集上不小心。
但秦君没打算争辩，直接转身用中性笔在白板上迅速写下一连串的公式。
她字符漂亮，笔触流畅，不一会儿就将小白板写得密密麻麻，而老者原本还紧皱的眉头也逐渐从不满变成了震惊，后来随着计算加深，他也匆忙在桌上找到纸笔进行同步汇算，可最后他竟是发现自己跟不上少年的速度。
最后一个等号后的数字出来时，他微微张着嘴，怔愣在原地。
啪。
秦君合上笔盖，转身语气淡然指出，“你忽略了变量，任何物质都不存于真空，计算过程本身就伴随着消耗。”
而老者正因为自身的严谨跟完美主义忽视了这点。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仿佛拨开了重重迷雾，老者忍不住出声呢喃，而后重新坐回位置上心无旁骛地继续演算。
秦君朝他点点头，算是双方指教后的谢幕，而后薄薄眼皮一掀，对着在场其余数十人平静道：“下一位。”
三个小时后，整个场面才重新运作起来，所有编纂工作终于从最初的争论不休进入了修订阶段。
而目睹了一切发展过程的厅长不禁舔舔干涩的嘴唇，侧过头去看薛玉，“你这哪里挖来的学生，舌战群儒也不过如此，我看乔海要装不下他了。”
就这几个小时里，他非但不觉得无聊，更像是看了一场超时的辩论赛，精彩绝伦。
面对那些学术大儒们的咄咄逼问，连他都紧张得手心冒汗，可无论多刁钻的问题，少年都答得游刃有余，无论古今中外，文理化外，少年都不落下风，其庞大的理论知识体系就像精密的机械无懈可击。
薛玉没想到少年有这么深不可测的实力，想想自己那六万块钱骗来的全市第一，感觉赚到的同时也是摇头叹息，“您说得对，在乔海是埋没了他。”
当一个人水平超出太多，资源已然无法追上时，那便是一种耽误跟埋没。
撇开利益不谈，薛玉首先是一位搞教育的老师，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年龙游浅滩，不过……她抬眸望着被围在中心不断询问的纤细身影，不禁苦笑，“想来也不会有人准许我埋没他的，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她起身，大方发出邀请。
厅长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起身同行。
而正如两人所料，这一场辩论赛后续彩蛋还远远没完。
解决完修订的事情后，诸位大儒们对眼前从容淡定，又精通各门学科的少年实在太过好奇，于是手头事情也不急着处理了，一个两个开始扒拉其他知识点名为探讨，实为考究去缠着少年继续问。
而对于知识层面，秦君向来知无不言，且尤为热衷，不知不觉等到肚子发出动静，她才发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小秦是不是没吃东西过来的，哎哟哎哟，怪我们问东问西的，快快，吃饭去。”
“对对，我也觉着饿了，快带小秦去食堂吃饭，这里的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教职工的食堂大厨手艺却很不错。”
也亏得厅长听不到，否则都得气笑了。
这里是每年万千学子削尖脑袋都想考进来的乐园，结果到了这群人嘴里却成了条件不行。
而事实上，当这行人出了第四层，往楼道底下亮相时也着实引起了一阵轰动。
先是迎面碰上的几个女校长先是愣了下，旋即认出这帮跟公园里出来遛弯的老大爷似的人里有好几张熟面孔，几人立马站定打招呼，一个个数过去，“马教授，刘教授，张博导……”
一路喊过去，几个平时雷厉风行的女校长都不禁后背冒出一层汗。
眼前这群人可是教育界跺一跺脚都震三震的大佬级别人物，以往要拜访一两位都得预约托人打关系，没想到今天一走出来就是一群。
这气场，真叫人压力山大。
不过也有很多人发现大佬们中间还有一位年轻人，准确的说，是一位少年，一身白衣黑裤，眉眼精致，走在其中颇为气定神闲。
“诶，那是不是刘教授亲戚？”有人见少年正跟身侧的刘教授交谈，便误以为是跟随大人出来看热闹的孩子。
只是很快他们便发现不仅刘教授，其他教授博导也都时不时凑到少年身边攀谈，且态度热络，竟是隐隐有种以少年为人群中心的意思。
“那到底是谁？”
直到进了食堂，众人也寻不出答案，倒是厅长跟薛玉从休息室赶过去陪着继续进餐。
饭后，部门的专车过来接人，临到分别时候，这些人还围着少年在问问题。
“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与小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某位历史研究专业博导感叹着，突然心神一动对少年发出了邀请，“小友如此有天赋，不如来我京大历史系吧，今年有破格招收的名额，我来写推荐信。”
其他人一听就知道招收是假，老头私心想收徒弟是真。
这下众人可不干了，一个两个也纷纷表示。
“不好不好，小秦这么有数学天分，还是来T大吧，全国顶尖的数竞强校，只要你愿意现在就能入学。”
“我看数学历史都在其次，现在化学能有如此高领悟力的孩子不多见，就该来W大继续深造才是。”
……
送行的厅长跟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