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福宝，以为植物和人是不一样的。
直到这一天，她亲眼看见生母周萍，像一朵鲜花瞬间开始枯萎。
原来一个人的面相，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急救室门前的走廊里，依旧寂静无声。
只不过对面的长椅上面，多了几个共同祈祷守候的人。
一转眼，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
周水生将午饭买了回来，有鱼汤，米饭，还有几个下饭的菜。
“赵叔，赵婶，先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身体受不住。”周水生拎着饭走过去，轻声道。
赵父和赵母先后抬头，反应有些许迟钝，看了周水生和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半天才明白过来。
赵母勉强勾起一抹客气的笑，轻轻摇头，“你们吃吧，我不饿。”
原本温柔似水的声音，此刻竟像是老妪般沙哑，眼底乌青，眼眶深陷，哪还像前几天喜事临门的模样？
福宝手里抱着一个水壶，噔噔噔跑了过去，一言不发，将水壶递到了赵母的嘴边，“喝水，赵奶奶喝水。”
赵母看着身前的福宝，枯槁的眼神顿时一软，倒是抬起胳膊，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然后将水壶递还给福宝，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真乖！”
福宝没有拒绝，反而顺着赵母手的力道，在她掌心蹭了蹭。
接着，福宝又用相同的方法，哄着赵父也喝了两口水。
可以不吃饭，但不能长时间不喝水，这个道理，福宝几百年前就懂了。
“赵奶奶、赵爷爷放心，叔叔肯定会好的！”
“等他醒了，还要和我大姑结婚，生好几个弟弟妹妹呢！”
这虽然是句空话，可福宝也不算是乱说。
她能看见赵毅头上的光，虽然运途多舛，也不会大富大贵，却是好人长寿之相，会子孙满堂。
周老太见赵父和赵母两人，愿意听福宝说几句话，比刚才形同朽木要好上许多，于是拼命给福宝使眼色。
福宝收到后，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又是说宽心话，又是要主动喂饭，终是哄得赵父和周母勉强吃了几口。
周老太也劝：“赵毅在里面的情形，咱们暂时也不知道，先好好照顾自己，关键的时候，才能及时顶上！”
在一老一小的开解劝说小，赵父和赵母两人，精神头总算是缓过来一些。
时间悄然流逝，当手术室门上的灯灭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
手术室的门还没有打开，赵母已经瘫软在长椅上，尝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最后还是赵父说服道：“你在这里坐着等着，我先去看看。”
同赵母相比，赵父的情绪似乎要稳定很多，可若是仔细看的话，能清晰地看到，赵父双手和双腿都是颤抖的，也没比赵母好到哪里去。
老两口这一辈子，就生养了赵毅这一个儿子。
两人经历风雨，好不容易到了平静的晚年，若是赵毅真有个什么万一......。
这个结果，谁也承受不住。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疲惫，两人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毫无疑问，这两位医生，正是在手术室里帮赵毅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两人先后摘下口罩，露出真实面容，周家人顿时惊呆了，先后站了起来！
“怎么是......”
原来，这两位主刀医生，一位是赵毅的大师兄林锋，另外一位则是一年多以前，给福宝看过病的那位医生。
之前曾听说，林医生在县里有一位同样当医生的同学，难道就是这一位？
“小锋，你师弟怎么样了？”赵母的声音都是颤的，拼命想要站起来。
周老太和周萍见状，赶紧过去帮忙搀扶帮忙，林锋也匆忙走了过来。
不过，从林锋脸上的表情看，情况并没有很乐观。
“师母，对不起！昨天若不是因为我，小毅也不会这样。”林锋表情平静，眼神中却闪过痛苦与自责。
“手术已经完成，小毅在手术室再观察一会儿，就能转移到重症病房。”
“不过，小毅因为失血过多，伤得也很严重，能不能醒过来，谁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赵毅哪怕是保住了性命，也极有可能成为一个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赵母听明白后，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