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撅着小嘴,小手偷偷揉着小屁股,叹气道:“看他姿势别扭,应该是下水后抽筋了;小腿上还缠着水草,定是被水草缠住了脚踝。”
“福宝猜测,阿贵哥哥应该是一大早就偷偷去村外游泳,结果下水后因为水太冷,开始腿抽筋。”
“阿贵哥哥挣扎间,沉到了水底,又被水草缠住。”
“虽然是刚救上来没多久,可看他的样子,肯定已经在水底呆了好几个小时了。”
“不是福宝不想救,是已经没办法了。”
福宝的话一出,田小娥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脸色瞬间就白了,扭头就要往人群里钻。
田小娥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腕,“你等等!”
“田小宝,阿贵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是跟我说,阿贵是刚刚才溺水的吗?”
原来刚才想偷偷逃跑的男人,正是田小娥娘家的弟弟。
今天大清早,阿贵就去了外婆家找舅舅玩。
阿贵的小舅田小宝,今年才十九岁,还没有成亲。
他是田家的老来子,田家的老两口最是疼他,导致他年纪轻轻,整日游手好闲,做事没有轻重。
大外甥阿贵来找他玩,两人一拍即合,大清晨就敢去田家村附近一个废弃了的水库游泳。
这个水库不仅淤泥厚,水草多,周边还没有住人。
田小宝自视游泳技能高超,大包大揽,没想到,今天两人刚下水就出了事。
田小宝带头跳水,在水里使用激将法,让阿贵往下跳。
阿贵一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待慌了神的田小宝缓过神来,回村叫来人时,早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才十岁的阿贵,就这样没了。
田小娥紧紧拽住自己亲弟弟的衣领,听着弟弟终于如实交代,目眦欲裂,眼睛瞬间就染上了鲜红,最后晕了过去。
最后,这件事情再次惊动了胡书记。
经过胡书记现场作证,钱婆子亲自确诊,阿贵的家人终于接受了孩子已经离去的这个事实。
“死者为大,抬回去吧!”
胡书记看着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彻心扉的阿贵父亲,也不由湿了眼眶。
围观的人群,渐渐从周家门口散去,各自往回走。
突然有人发现,不远处迎面走来了两个外村人,一大一小,看着十分陌生。
待双方迎面擦身而过时,人群中终于有人认了出来,“咦,这不是刚才水库落水 那个孩子吗?”
“还真是,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那领着孩子的大人,见青山村的乡亲主动打招呼,干脆停下来问路。
“各位老乡,请问有谁知道,大概个把小时前,是青山村谁家的人,在上游水库救了我家小子吗?”
“我刚才回家,正好得知了此时,特意带着臭小子过来跟恩公道谢。”
众人一听,纷纷转过身,热情地指向了周家,“知道,知道!”
“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到头,今天救你家小子的,就是周老头和周家几个小子。”
父子俩道完谢,快步朝着周家方向赶去。
阿贵的爸爸扶着门板,正伤痛欲绝,如今看着别人家的小子,眼里满是悲戚和冰凉。
“明明都是今天落水,怎么别人家就这么好运?自己一个人去水库游泳,都能被人救回来。”
“可怜我家阿贵,跟着亲舅舅去游泳,都丢了命!”
阿贵的爸爸看着消失在小路尽头的父子,以及远远只看见屋顶的周家,眼神渐渐猝了毒。
周家。
周老太站在大门口,良久没能回神。
“怎么就这么巧?这么大个孩子,可惜了。”
周老头走过来,轻轻拍了下周老太的肩膀,无奈叹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走吧,进去吧!”
说完,就要揽着周老太进屋。
福宝心中也有些伤感,虽然不熟悉,可毕竟是同一个村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划上了句号。
福宝耷拉着小脑袋,一手牵着周老太,一手轻轻揉着自己酸痛的屁股,正准备进屋。
没想到屋顶上一只喜鹊,突然叽叽喳喳道:“来了,来了!报恩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