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条马路，一层玻璃，林弯月蹲在橱窗前，看着秦墨。
就这么看着，看他其实还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伤感，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些丧失求生意识那些坏想法。
他有条不紊的把林言的东西挪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出来好几个男人，手里多少的都抱着一些东西。
秦墨对着最后的一个男人挥手。
林弯月就这么远远的的看着，几乎贪婪的看着秦墨，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在她的眼底无限放大，一圈圈的，变成了幻影。
好半天才发现，小李老师的电话还没挂断，再重新拿起来，就听见小李老师在那边碎碎念。
“小林老师，你怎么不说话也不挂电话？不会是撞鬼了吧？”
林弯月皱着眉头，小李老师这一句玩笑话却说道了她的刺毛上，直接就冷了声音，对她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
“诶呦，你竟然还在听我说话，那你怎么半天不理我，好歹我还一手的情报给你……”
“我现在有事，之后打电话给你吧。”
林弯月直接挂掉了电话，只觉得小李老师没心没肺的话不吉利，其实也知道玩笑话而已。
秦墨身边的男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他看着门口林言诊所已经暗掉的招牌，看了好久。
“小姐，请问你要买玩偶吗？”
冷不丁的，背后导购员客气的声音传来，吓了林弯月一跳。
导购员小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顿了下从前台抽了两张纸巾给林弯月，跟她小声的说道。
“小姐，不管你是遇见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但是总要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林弯月又被说的一愣。
人生心灰意冷的，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安慰其实特别温暖。
她摇摇头，准备出去，反正隔着一条马路，秦墨应该不会注意到这边。
导购员手里还有两张纸巾，看林弯月要走，连忙又去前台抽了两张纸巾，一并塞到了林弯月的手里。
林弯月还觉得莫名，想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的纸巾，再一张嘴，突然的就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
林弯月拿着纸巾抹了抹眼泪，等再转过身的时候，原先在马路对面的秦墨，已经站到了门口。
就两步的距离，秦墨垂着眼睛看她，深邃又沉静。
他没说话，林弯月也没说话。
没张口，眼泪就稀里哗啦的全部冲了出来，怎么忍都没忍住。
秦墨走后，她就没有哭过，如今见了秦墨，简直跟开了阀门一样，心里全是难受，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看清眼前的人，都不能。
导购员小姐原本还想招呼，见秦墨一直盯着林弯月看，瞬间也就明白了，就回了原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两个人。
哭了好几分钟，林弯月才稍微平息了下来，对着秦墨小声的说道。
“我路过的。”
一句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话，林弯月就想走，绕过秦墨身边的时候，手突然被秦墨拉住。
他侧过脸看着林弯月，喉结滚动了一下。
虽然是没说话，却也足够让人明白他想说什么。
林弯月眼里全是惊惧，想要抽回手，抽了几下都没成功。
秦墨垂下了眼睛，顿了下单手跟她比着手语。
“我想谈谈。”
“我不愿意谈。”
林弯月连忙摇头，一口就回绝了秦墨。
嘴里还在说着话，可是眼泪就稀里哗啦的全部往下掉。
她咬着嘴唇，希望自己争点气，结果眼眶还是红的不行。
秦墨也是愣怔了一下，看着林弯月，然后眨了下眼睛。
“我想，跟你说说我这两天做的事情。”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两人站在路灯下面，就如同林弯月刚回国的时候，秦墨从学校送她出来的那样冷寂路灯里。
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都紧紧的包裹了起来，各自为牢。
林弯月缩回了手，站在原地没动弹，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林万阳的事情，我知道了。”
她平息下来，正好就着刚刚好心的导购小姐给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也是淡淡笑了起来。
“谢谢你没有告诉我，下次林万阳再有什么麻烦去找学校，你直接报警就好。”
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好像刚刚眼睛哭的红红跟一只兔子似的人不是她。
顿了下，林弯月眨眨眼，跟秦墨说道。
“今天疗养院给我母亲主治的医师聊了一会，原来林言是他师兄，所以他感慨有点多，我也算是认识了林言，就想过来确认下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林弯月下意识的盯着秦墨的手看，也不敢去看秦墨的眼睛。
她的话很平静，也很诚实。
平静所以才伤人。
她从蹲在一堆的毛绒玩偶当中透过玻橱窗偷看秦墨的时候，就突然明白了，她哪里是来看林言的。
不过是用这样的一个借口，来给自己过来看看有可能碰见秦墨的一个理由而已。
来的时候，她想过千千万万的不可能，秦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心底里，那点跳跃的小期待，全是秦墨出现在这里。
想否认也没用。
林弯月微微垂着眼睛看秦墨的手指，不敢问关于一点秦墨的话题，顿了下，跟秦墨说道。
“林言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
秦墨淡淡的摇摇头，下颌绷了绷，跟林弯月比着手语说道。
“不关你的事情。”
林弯月又急忙点头，跟秦墨又说道。
“没什么事情……”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秦墨又比出了这样一句完整的话。
林弯月心下颤了颤，张了张嘴。
“小月！不是说好去卫生间了吗？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林弯月的肩膀，陈克站到了林弯月的身旁，带着微微酥麻的语气，跟林弯月说道。
“是不是又迷路了？你这路痴……”
陈克笑了笑，这才抬头，很是意外的看见秦墨，轻咳了一声，跟秦墨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收拾点东西。”
秦墨笑了笑，对着陈克比了下手语，也突然想起来陈克看不懂手语，就跟平时一样，看向了林弯月，试图让她翻译一句。
等了半天，林弯月只是转过了身，拉着陈克的手，跟陈克说道。
“我们走吧陈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