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也许很幸运，在拿出那张照片去胡家查探了一下，就从昔日照顾少爷的下人那里得知了一些端倪。
原来那张照片是胡家少爷不错，可同他们平日照顾的少爷却大不相同。
【重新解释一下行么，我没明白。】
【这张照片上的人和生病的少爷有些出入。可是我问胡家的长辈，他们却说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狐狸，我怀疑这是两个人。】
姜九媚一听，无意识地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好，我知道了。】
【等等，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姜九媚看着苏恩问询的话，利落地打下几个字。
【快了。】
她看到自己今天早上定位的地方，将位置发给了苏恩队长，让对方去帮自己查一查，那是哪里？
【这里有可疑人的定位，你悄无声息地去给我看一看，那是什么地方？】
【可疑人？】
【杀害马不安，以及关夫人的凶手。】
【好，我知道了。】
坐在二楼，姜九媚发下消息后，加了一件衣服，就下了楼。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门虚掩着，但饭桌上却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出了院子一打听，才知道外婆去果园了。
她吃完饭，准备洗碗，却发现昨晚打霜，水管冻住。
没办法，只能出门，往自己的水壶里装雪。
她用水瓢装雪进去的时候，寒风刮着手背，无比生疼。
把水烧开，刚刚洗碗，谁知厨房太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放在柜台上的碗，被自己全部带到地面上。
哗啦哗啦，叠着的碗全部摔碎了。
用雪烧开的水洗干净的碗，全部碎在了厨房。
姜九媚越想越难过，她蹲身，去捡那些碎片，不经意间却伤了手指头。
可是再狼狈，都要坚强起来去收拾。
于是她梨花带雨地把厨房打扫干净，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
压抑到了极点，很容易让情绪崩溃。
坐在沙发上，她伤心不已地握着自己的被碎片割破的手指，眼里一点儿神采都没有。
脑子里是自己作品里的那句话。
【真的，人有时候好脆弱啊。】
中午后，放晴了，雪在慢慢融化。
师父来过了，院子里出现的时候，姜九媚笑话他，“我以为师父不会来见我了？”
“小媚，师父有话跟你说。”
姜九媚听着这话，转头，示意了下屋子，“外面冷，咱们进屋说。”
师父跟着她进屋，随即坐在沙发上，她还是尊敬师父，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什么事？”
“你还在生师父的气么？”
“你觉得呢？”她反问了一声，对方就此无话。
师父的手冻地通红，他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来，又从兜里拿出一盒火柴。
火柴一划，一点星火耀着火焰。
“没有打火机？”姜九媚看着他。
师父手指在打哆嗦，他含泪笑着，“忘记买了。”
后来师徒俩安静地在温暖的房间里坐了很长的时间。
师父在抽烟，烟味呛地姜九媚干咳了好几声。
一个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还有一个一直没有说出那句别抽了。
这样两个固执的人，在五点半的时候分开。
姜九媚站在台阶上，望着他的背影，记得他跟自己说的一句话是，碗碎了，就去买些新的回来。
晚上，外婆刚回来，她就穿了衣服出门。
“这么冷的天，就在家吧。”
“外婆，我还有重要的事儿。”她看着厨房，停顿了下，才跟着示意，“饭已经做好了，你记得吃。”
外婆有一腔没一腔地答应着，在取下帽子，就看见垃圾桶里，装满了碎掉的碗。
奔进厨房一看，所有的碗都换成了崭新的。
“这孩子，碗明明还可以用啊。”
天气愈发冷。
姜九媚再去店里见师父的时候，店外已经围拥了很多人。
她拨开人群，发现那盏昏暗的灯光下，师父满身是血的躺在椅子上。
地面是碎了的啤酒瓶。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她不顾被封锁，就冲进去，在看到师父时，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镇上的赵大爷穿着厚厚的棉衣，他是这儿管治安的，望着姜九媚清冷脱俗的脸，顿了下。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师父。”
姜九媚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无力，视线朦胧，已然看不出任何东西。
但是她只是冷静地思量了片刻，就安静地坐下，伸手触碰师父的鼻翼。
已经没气了。
“是自尽的。”
赵大爷表示，对桌面瓷瓶里的药物调查确定老中医是服毒自尽。
姜九媚没说话，站起来，帽子盖头，压低脑袋，两手放进衣服兜。
作为老中医唯一的徒儿，师父的丧事，只能姜九媚操办。
很晚的时候。
她还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柜台上放了一瓶酒。
没说话，就坐着。
大门未关，风呼呼地刮。
不多时，一个青色的影子打着伞，出现在门口，看到里屋的人，泪水不断线地掉下来。
“老胡，你果然没告诉我实话？”
姜九媚抬头，看着上次小旅馆的青姑，“是你？”
她看着对方那双诚挚的眼，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家？”
“没什么，老胡的爱慕者。”青姑长叹了口气，放在桌面的手不安地握着，视线在姜九媚的脸颊上过了过，“你一点都不像你的母亲，他怎么就要让你做他徒弟呢？”
言语里还有些醋意和生气。
姜九媚坐直了身体，她惊愕，“你认识我母亲？”
“认识，为了姜国华，可以对真心爱慕她的人视而不见。”青姑坐在姜九媚的对面，嘴角上带着一丝不屑。
“你怎么知道我？”
青姑冷喝了一声，耸耸肩膀，“你不是你师父的徒儿，你坐在这儿伤心痛哭做什么，你师父可是料定了，如果他死了，你一定会哭的。”
姜九媚倔强地抿着红唇，仿若悬崖上盛开的梅，“你知道我师父会死？”
“本来不知道的。”青姑压低了脑袋，脸上挂了泪水，姜九媚才发现，今天的青姑有些不一样。
她的旗袍焕然一新，面颊上略施胭脂，尽管涂上艳丽的口红，但还是摆脱不了那显而易见的伤心。
姜九媚了解了，她站起来，去把门关上，“你爱我师父，对么？”
“当然。”青姑望着别处，“等他葬礼一过，我就要离开这个小镇了。”
“师父本不会死的。”回转视线，姜九媚一脸难过地瞥着青姑，“我想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对你没什么好处？”
“后果我自己承担。”
她取下帽子，靠着柜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青姑忍俊不禁，“说实话，你真是侦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