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那么快就摆脱这个幻境，你应该不是第一次闻见这个迷烟了吧？”
林震南看着白朗，然后问。
“即使是最优秀的巫师，在第一次面对迷烟幻境的时候，都会沉沦其中。因为迷烟所制造出来的幻境，远超过一般的幻觉，那里的真实度，和现实完全无异，甚至可以通过迷惑你的大脑，欺骗你的感觉器官，让你在幻境中都有接近现实的触觉，比如感觉到疼痛。”
“在如此高的真实度下，想要识破幻境，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那代表你需要否定自己存在的世界，就像是……”
“缸中大脑。”白朗给出了回答。
“没错，就像是缸中大脑一样。”林震南点了点头。
“就像是被一个疯子科学家、机器或其他任何意识将一个大脑从人体取出，放入一个装有营养液的缸里维持着它的生理活性，超级计算机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和原来一样的各种神经电信号，并对于大脑发出的信号给予和平时一样的信号反馈，则大脑所体验到的世界其实是计算机制造的一种虚拟现实，则此大脑能否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虚拟现实之中？”
“这个幻境的作用，就是目标陷入到了类似缸中大脑的困境当中，你的大脑和感官都被欺骗，活在一个极其恐怖，但是又极其真实的虚幻世界中。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必须对那个真实无比的世界产生怀疑，并且直面自己的恐惧，找到那一丝的破绽。”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上却非常困难。因为想要怀疑一个真实无比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而去直面恐惧，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就像是现在一样。”说着，林震南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怎么确定，现在你身处的地方，现在和你说话的我，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那个迷烟所制造出来的由一个幻境呢？”
“气味。”白朗看着他，然后似笑非笑地说。
“什么？”林震南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在那个幻境当中，除了那个香烛味，是闻不到其他气味的。”
说着，白朗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虽然那里确实很真实，甚至连疼痛感都能够模拟，但是终究不是现实，在幻境中，是无法闻到现实中不存在的气味的。”
林震南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不愧是你啊，竟然可以轻易地想到这一层。”林震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这就是你可以如此快速离开幻境的原因吗？即便我已经接受考验这么多次了，我都没有发现这个漏洞。”
说着，林震南看着白朗。
“你的观察力，确实是要远超一般人啊。”
白朗笑了笑。
“不过你说的有一点很对，我确实不是第一次闻到这种迷烟了。我曾经和渔人有过好几次的交锋，被他用迷烟给迷晕过几次，所以我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察觉到异常。”白朗想了想，然后又说。
“难怪，估计你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最早通过这个考验的人吧。”林震南感叹。
“我想，泥丸之所以能够那么受欢迎，将那些本身就是老江湖的财阀们牢牢控制，就是因为泥丸给他们制造出了一个无比真实，几乎和现实世界完全没有区别的美好乌托邦吧。当见识过那个完美的乌托邦后，再回到现实，就会感觉有些无法接受了。”
白朗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费尽心思，即便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想得到一颗泥丸了。
泥丸所构建的那虚幻而美好的世界，确实是让人无法拒绝，沉沦其中。
“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就一定会沉浸在泥丸当中。”林震南非常认真地说。
“即使自控力再强的人，只要吃下了泥丸，都会彻底上瘾，沉沦其中。”
林震南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对泥丸的恐惧。
“虽然我们镇子是负责制作泥丸的，但是镇子上却禁止我们服用泥丸，因为泥丸的瘾，是不可能戒掉的，只可能随着欲望的加深，而变得越发严重。”
白朗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他对于自己的自控力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他仍旧不敢去尝试泥丸，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他可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彻底沉浸在欲望当中。
“只是，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能从幻境中醒来。”就在白朗陷入沉思的时候，林震南看向南睿丽。
此刻南睿丽表情严肃，显然在幻境中正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白朗是因为当时恰好找到了幻境的破绽，找到了离开幻境的方法，再加上他曾经有过被迷烟迷晕的经历，所以才能够在第一时间从幻境中挣脱。
而南睿丽看起来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从幻境当中挣脱。
“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一个准备？”就在这时，白朗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林震南提前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有一个准备的话，他们就不会如此猝不及防地就陷入到幻境当中了。
“如果提前告诉你们的话，我们暴露的风险，会成倍增加。”林震南非常认真地说。
“迷烟的作用，在于出其不意，是在你完全放松，丝毫没有警惕的时候，让你陷进去。但是如果你提前已经有准备的话，那你因为大脑时刻保持警惕的原因，在吸入了迷烟后，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特殊的反应。当时其他的巫师就潜伏在周围，一旦你表现出这样异常的反应，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我说了，我有将你们从幻境中唤醒的方法，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使用，因为我认为让你们靠自己从幻境中挣脱，是有利于接下来行动的。”
在这种时候，林震南表现得异常理智。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白朗对于林震南，还是抱有一丝怀疑。
“我没有必要骗你，你也没有必要如此怀疑我。”
林震南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任由南睿丽陷入幻境中？要不要将她叫醒？”白朗看着南睿丽，然后问。
“神殿那边会在神祭开始之前，过来检查，确定你们是否挣脱幻境，有没有资格参与到神祭当中，所以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等待。”
“我认为让她自己从幻境中走出来，是最好的，当然，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将她叫醒。”林震南想了想，然后说。
白朗看着南睿丽，陷入了沉默。
“现在就算苏醒过来，我们应该也没有办法离家吧？”
“对，最早，也要等到他们来查看的时候了。”林震南回答。
“那就等一等吧，我和南睿丽认识了近十年，我能做到的，她也可以做到，我相信她。”
白朗靠着墙坐下，然后说。
林震南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虽然白朗对南睿丽很有信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仍然感觉有些紧张。
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就在白朗和林震南都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
他们忽然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南睿丽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南睿丽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惫地小声说。
“好黑啊，难道说我还在幻境当中，依然没有摆脱出来。”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白朗眼中顿时闪过狂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