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赢不了的。”
李海强抬头看着白朗，用一种非常奇怪的语气说道。
“继续追查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不过是徒劳，以及浪费时间罢了。”
说着，李海强缓缓抬起了被手铐拷住的手腕。
“我承认我的所有罪行，我也接受我将面对的任何审判。”
“你一心寻死？”白朗看着他。
“白天的时候，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看得出来，你是想要让我将这个案件破解的，但为何现在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到底发生了什么，彻底改变了你的想法？”
“你受到别人的威胁了？”
“不。”李海强摇了摇头。
“我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威胁，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这就是真相。”
李海强的表情非常平静，几乎看不出情绪波动。
“从一开始，那个所谓的猫妖，就是我。你昨天也看见了，我的内心中一直居住着一个噩梦，他总是会在深夜中出现，导致白天和晚上的我是两个人。我无法压制他，而他会戴上怪物的面具，在嗜血的欲望下杀人。”
“一直以来，那个猫妖都是我扮演的，杀了这么多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我的内心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保持平静，所以我选择自首。”
“我是一个杀人犯，而现在我已经再无法面对内心的愧疚，我将用我自己的余生去忏悔。”
李海强的这番话说的非常真诚，完全就是一个罪犯在想开了之后的忏悔。
但是，白朗非常清楚，不管他表现的再怎么真诚，都只不过是欺骗人的幌子罢了。
“说的很好。”白朗开始鼓掌。
“但是，这依旧无法掩饰你在撒谎，你并不是凶手的事实！”
白朗说着，拿出了那副警方根据描述和线索所画的犯罪嫌疑人画像。
“你说那个猫妖其实就是你戴上面具后所进行的伪装，可是我们对犯罪嫌疑人在现场留下包括脚印在内的诸多线索进行过分析，从而对其进行了画像，最终的结果和你根本就不相符。”
“你们的画像结果出错了，这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不是吗？”
李海强脸色不变，非常自然地说。
“画像结果出错，但是我敢保证，你绝对不是凶手。”白朗慢慢眯起了眼睛。
“因为……我亲眼看见过那个家伙，无论是从身形上，还是气质上，你们之间，都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是惊鸿一瞥罢了，你又怎么知道，你的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对的，而不是你看花了眼？”李海强反问。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反而引起了白朗的注意。
白朗记得自己可从来没有和李海强说过，自己见过猫妖的事情。
李海强是怎么知道他仅仅只是看到了那猫妖一眼的？
如果说之前还比较怀疑，那现在他可以确定，李海强和那个猫妖之间，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的。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当这个替罪羊了。”白朗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那叶洁呢？她的清白，是需要真相来证明的吧，之前之所以和我说那么多，就是因为你也想要还她一个清白吧？可是你现在这么做，岂不是要让她永远蒙冤？”
“你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吧，你就是这么当朋友的？让她死不瞑目？”
果然，听到了白朗的这句话，李海强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眼中闪过浓浓的愧疚。
但是下一秒他就将这种情绪给掩饰下去，再次恢复了那种冷漠的神情。
“这……应该不是白警官你的工作范畴吧？”
白朗见他如此软硬不吃，摇了摇头，只能把证据搬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受威胁了还是出于什么样的角度揽下这个罪名，但是我的工作就是找寻真相，所以我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白朗拿出了七宝县的地图。
“在后巷马戏团凶杀案当晚，猫妖一共展开了两次袭击，分别是后巷马戏团以及七宝山山路，这里两个地方以及金林小区之间恰好呈现出一个三角形。而十点四十的时候，井研清楚记得你在小区保安室，并且当晚还替她搬过东西，那问题来了，如果你真的是凶手，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七宝山山路呢？”
李海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这似乎和他预想中的有些不同。
“井研撒谎了！”
“可是她留下了你们语音聊天的证据，语音背景中，你们两个有相同的背景音乐，这证明你们在接近的地方……这你要怎么解释？”
“这个……”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李海强第一次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你没有想到的吧？明明你很想要认罪，但是我们在你的身上，却找到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人会撒谎，但是证据不会，虽然你急切地想要将这些罪名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但是依旧不可否认你并不是凶手的事实。”白朗看着他说。
李海强沉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白朗非常认真地问。
“我是真心想要帮你，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相信我，我能够帮到你。”
“不，你帮不了我。”李海强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是因为江主任？”白朗忽然试探性地问。
李海强听到江主任这三个字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沉声说。
白朗内心一动，看来自己这是猜对了。
“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停止调查吧，相信我，你赢不了的。”
李海强抬头看着白朗，眼中闪过深深的疲惫。
“我们是警察。”白朗最终只回答了这五个字。
“谁来都一样！”李海强忽然表现得有些激动。
“你以为我当初没有努力过吗？但是根本就没有用！根本赢不了！”
李海强激动得想从椅子上站起，但是拘束带又强迫着他坐下。
“今天早上我就不该告诉你那些事情的……”
“我们要做的，并不是逃避，而是尊重真相。”白朗静静地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他，淡淡地说，“而且，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赢不了？”
“呵——”李海强嗤笑一声。
“随你怎么想，但是，微微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你可以自己试着去寻找答案，但是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线索。”
“这就是你的选择？”白朗看着他的眼睛。
他这句话，其实已经是变相承认他不是凶手的事实了。
“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李海强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可能赢的。”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白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怎么样？白教授？”审讯室外，常青藤已经等候多时。
“他不是凶手。”白朗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我们要不要放他离开？”常青藤又问。
“先不要。”白朗摇了摇头。
“对外面放出消息，就说后巷马戏团凶杀案犯罪嫌疑人和坊间传闻中的猫妖为同一个人，现在已经被警方抓获，择日审理。”
“向外界放假消息？白教授你这是想要……守株待兔，等真正的凶手自己露头？”
白朗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是天衣无缝的，我有预感，牠马上就要露出破绽了。”
白朗说着，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再像人，也还是畜生，畜生，是不可能斗得过人的。”
说完，白朗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