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这起案子并不是由我负责的，因为之前负责这起案件的同事以为这只是一起很普通的入市杀人案件，所以并不是很上心，确实是显得有些草率了。我们也没有想到这起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的案件，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东西，等到我们重视起来时，又遭受到了上面的掣肘，所以……”
姜振宇擦了擦额头上出的汗，非常诚恳地说。
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之前刚一见面时白朗就发现了这一点，想来作为大昌市警察局刑侦大队队长，处在夹缝中间的他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本身这起案件我们调查起来就如履薄冰，处处受阻，想要破案，最大的指望就是能从尸体身上以及案发现场中挖掘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如果还因为你们的不上心导致关键证据被清除的话，那可真的是太可惜了。”
白朗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味，更多的是谨慎。
“而且……你确定之前负责这起案件的同事，是因为不上心，所以才会在尚且没有对尸体进行检查和鉴定的情况下就清洗尸体？”白朗意有所指地问。
“你的意思是……”姜振宇的神色一变，顿时明白了白朗话里所蕴含的特殊意味。
“看来上面的角逐，从一开始就已经波及到下面的人，一些人，不想看着这起案子可以顺利告破啊。”刑意轩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上面的斗争，其实和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他们也接触不到那个层面，但若是连下面的人也开始分派系行动的话，那这个案子调查起来，困难程度就比原先要高了不止一点。
刑意轩他们作为外来人员，本身就不占主场优势，很多东西是需要当地警方从旁协助才能办到的，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配合，那这案子调查起来将会相当困难。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这些行为真的是因为不上心，还是有特别的授意，我们暂且不能妄下论断，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从现在开始，在破案方面你们的一切需求我们都会尽力完成，绝对不会出现阳奉阴违的情况。”姜振宇脸色变幻了一阵，然后沉声说。
“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提出了一个猜测而已，并不代表就真的是这样的，或许真像你所说的，他们仅仅只是因为一时的大意才犯了这种错误也说不定。”白朗倒是脸色淡然。
对于他来说，什么派系之争，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需要保证自己的行动不受到打扰就行了。
白朗仔细搜寻了一下死者尸体，除了在腋下意外，还在死者身上一些其他的不容易被发现的部位发现了相同的油渍。
他将这些油渍刮下一部分，放在了密封袋中，委托姜振宇待会儿让鉴定科的同事鉴定一下这油渍的成分。
“尸体身上好几个部位都发现了这种油渍，证明这油渍并不是偶然间染上的，连腋下都能沾染，那证明在被清洗之前，尸体身上应该会有更多的这种油渍。”
白朗慢慢闭上眼睛，开始进行推理。
“当报案人和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尸体时，尸体是处于浑身赤裸的状态，之前我们的猜测是受害者有裸睡的习惯，是在熟睡中被人掐死的。但是通过我们之前的推断，受害者是被人用乙醚迷晕了以后，再实施谋杀的，这样一来就排除了受害者找自己脱光衣服的可能，应该是凶手故意将受害者的衣物全部脱下。”
“但是受害者身上并没有检测出被性侵过的迹象，这证明凶手将受害者的衣物脱光并不是为了谋色，一定是有其他的用意。再结合从受害者腋下及其他部位发现的这些油渍残留，可以猜想得出凶手脱光受害者衣物的目的是为了将受害者浑身上下涂满这种油。”
听完白朗的推测，众人纷纷表示点头，这样一来这些种种迹象确实是联系起来了。
“为什么呢？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往尸体身上涂油呢？”刑意轩表示有些不解。
“你知道在南方，为什么人们喜欢将食物经过油炸后再用油浸泡吗？”白朗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因为这样吃起来更香？毕竟油炸食品嘛，怎么样都香。”刑意轩下意识地回答。
“…………”白朗瞬间无语了。
“你初中高中生物化学是怎么学的？”
“大哥，距离我初高中这都过去至少十年了……谁还记得这些。”刑意轩知道自己这个回答有些丢人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南方气候炎热，空气潮湿，食物并不像北方一样容易保存，所以用腌渍和油渍的方法处理食物，除了能够让食物具有独特风味以外，更重要是可以更长久的保存食物，提高食物的保质期。”白朗无奈地解释道。
“可是这和我们现在的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现在就饿了，想着中午要吃什么？”刑意轩一下子没有反应出来。
“关注点错了，白朗话里的重点并不是食物本身，而是油渍的作用。”姜振宇眉头一挑，立马便听明白了。
“凶手之所以要在受害者的尸体上涂满这种油渍，是为了更长时间的保存尸体，延缓尸体的腐烂时间，从而混淆警方的视线，让警方错估了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对，这是最大的可能，不然的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地把尸体扒光，然后涂满油。”白朗点了点头，“人在死亡的几个小时内尸体就会僵硬，要从僵硬的尸体上把衣服脱下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但是衣服的存在会导致油的保质作用不明显。”
“凶手在尸体上抹油的目的是为了延长腐烂时间，导致我们错估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但是在尸检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尸体皮肤表面的油渍，所以……”姜振宇脸色已经阴沉无比了。
“所以恰好在进行尸检之前，有人故意将受害者尸体进行清洗，将那些油渍给清洗干净了，这样的话尸检时就不会发现油渍的存在，就可以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了。”白朗替他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
“如果我要说这是一个巧合的话，那我想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姜振宇脸色难看无比，在自己的地盘被人玩了一招灯下黑，换作是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放心，关于这件事我自己会调查，一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朗点了点头，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多说什么。
“这警局之中看似风平浪静的，看来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估计从我们进入大昌市范围的那一刻起，就有不知道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们了。”刑意轩凑到白朗的身边，小声说道。
“继续正常调查，不要表露出任何多余的动作，这种斗争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白朗依旧在检查着尸体，神色无常，小声说道。
“至少目前为止，姜振宇还是可信的。”
刑意轩见白朗这么说，点了点头，不过脸上依旧有着淡淡的担忧。
“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只要我们能够在一个星期内将案件给解决，那我们就可以安全撤出大昌市了，剩下的角逐，就与我们无关了。”
白朗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底精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