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似乎并不是很好,天空中总是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阴云,虽然并没有下雨,但是这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却更让人难受。
星云书店是一家非常冷门的书店,它的位置位于大田区一条毕竟冷清的巷子的深处,虽然地段偏僻,但是实际上书店的内部面积非常大,甚至和一般的图书馆差不多大,并且里面的书非常齐全,上至世面上已经绝版了的绝版书,下至最新上线的新书,在里面都能找到。
作为私人书店,能够做到如此的规模,确实不容易,不过在纸媒落寞,全面步入信息化时代的今天,实体书店注定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这点从店里门可罗雀的生意就可以看出了。
现在是午休的时间,图书馆拉着帘幕,里面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一个年龄差不多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站在图书馆的门前,他看着图书馆昏暗的内室,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最终,他终于下定决心,脚步轻盈地走上了楼梯。
书店的走廊显得无比漫长,两侧的书架散发着一股古朴的气息。他的目光在漫无目的地在两侧的书架上飞速掠过。
虽然他看上去像是在找书,但是从他飘忽不定的眼神上来看,他所行的目的似乎又并不是在找书,而是在找别的什么。
空旷的大厅内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走到了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
这是走廊最深处的一个书架,书架上面的书是关于天海市本市历史、典故、人文等有关的书籍。因为都是老书,没有封装,所以供顾客们直接阅览。
年轻人的的目光飞速浏览着那些书名,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本书上——天海市重大案件记实录。
他将这本书取了下来,发现书中的内容,全都是关于天海市近二十年来发生的重大案件的记录。
他拿着书坐到休息区,然后将书翻到了有关七年前胶带连环杀人案件的那一页,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
他的表情很奇怪,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内容,他却看的非常用力,特别是当他看见书上面与案件相关的配图时,脸色居然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俯下身来止不住地低声干呕起来。
“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就在这时,年轻人的身后忽然想起来一个声音。
年轻人猛地抬起头,不知何时起,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色的外套中,头戴兜帽,脸上戴着口罩的男人。
“对,对不起。”年轻人有些羞赧地说。
“你是来买书的?”男人的目光非常深邃。
“不,我,我是来找一个人。”年轻人犹豫着说。
“找人?”
“我是来找这家店的主人。”
“找我?”
年轻人抬头看着他他,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我听说这家店的主人……在心理治疗方面很厉害……我想……”
“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男人笑了,“我虽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但既然你能打听到我,并且找到这里,证明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是吗?”
年轻人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很多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些东西或者事情感到害怕。”
“害怕?”男人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每个人都会感到害怕,也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能告诉我你害怕什么吗?”
“胶带,吊扇,和……年轻的女人。”年轻人纠结了半天,像是难以启齿。
“和这个有关?”男人的目光瞥到那本打开着的天海市重大案件记实录上。
“对,七年前,我曾经目击过一次杀人现场,从那以后,我就害怕……特别是在看见长相年龄和杀人现场中那个受害者相仿的女人时,我脑海中就会控制不住地涌现出对方被杀死后悬挂在吊扇下的样子。”说到这里,年轻人绝对不合适,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变态,但是我就是抑制不住这种联想,我很恐惧,但是找不到办法解决。”
“你说你目击过杀人现场,这件事你告诉过警察吗?”男人轻声问。
“没有,这个秘密我隐藏了七年,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年轻人摇了摇头。
“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我面对医生的时候,会紧张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你不是医生,但你有办法为我治疗。”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经历,但是想要逃避恐惧,带来的只会是更大的恐惧,你必须得想办法克服它。”
“克服恐惧?”
“对。”男人点了点头,“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人在受到惊吓后,就会对造成惊吓的物体避而不见,但这只会导致恐惧不断扩大,内心不断敏感。”
“那我该怎么办?”年轻人问。
“回去。”
“回去?”
“对,回到那令你感到恐惧的情景中去,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无论你多么恐惧,都不要后退,尝试着去面对它。慢慢地你就会发现当你再次面对它时,你便不再恐惧了。”
“消除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年轻人像是低声说了一句。
“嗯?”
“之前有一个人和我说过这句话。”年轻人勉强笑了笑,起身向男人说了句谢谢,然后将那本记实录买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离开之前,男人问道。
“刘敬孝。”年轻人回答。
“如果相信我,那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助你。”男人的瞳孔中闪烁着熠熠光华。
年轻人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
……
深夜,天海市警察教育学院,白朗朝着教学楼走去。
虽然他在不久前市局TEN部门成立时,同意加入到部门当中,但是天海市也不是什么罪恶都市,不可能每天都发生什么难以破解的重大刑事案件,需要TEN出动的案件终究是少数,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他们四个成员都是各做各的事。
白朗依旧在教育学院当自己的心理学教授,只有当案件发生,需要TEN出动时,他才会参与到案件中去。
他晚上没有课,按理来说这个点他应该回家了才对,但是因为他需要回办公室那一份课件,所以又回到了学校里。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省电的原因,教学楼走廊的灯并没有开,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见。
白朗并不怕黑,他很少有能令自己感到恐惧的东西,人的恐惧往往是来源于未知,而他的工作,就是将那些未知全都变成已知。
走廊显得无比漫长,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气里回荡,忽然,他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间教室的门,似乎并没有关闭,被风吹开了。
教学楼所有教室的钥匙都是由学生会保管,按理来说放学后他们应该确定没一间教室的门都被反锁了才对。
“是疏忽大意了吗?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行啊。”白朗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快步走了上去。
就在他准备将门关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着教室内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整个人都像浑身一震。
之间那黑暗又空旷的教室中央,天花板的吊扇下面,正悬挂着一个人影,不断轻轻摇晃着!
白朗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便准备报警。
“你是……白教授?”
就在这时,那悬挂着的人影忽然开口,白朗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你是……”白朗打开手电筒朝对方的脸照去,“刘敬孝同学?”
刘敬孝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伸手往背后一拉,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别担心,这是一个活结,我随时可以下来的。’
刘敬孝看出了白朗脸上的担心,现场打了个结给白朗看。
“你这是在干什么?”白朗皱着眉问,“大晚上的,你这样很容易吓到别人的,而且这是危险行为。”
“消除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白教授你告诉我的不是吗?”刘敬孝说,“我是在尝试着客服心中的恐惧。”
“情景再现……心理剧疗法?但是又不太像……”白朗低声默念一句,然后抬眼看着他,“谁教你这种方法的?”
刘敬孝低下头,双唇紧闭,看上去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白朗这时才发现他眼眶凹陷,眼袋很重,唇上下巴长着碎胡须,脸色蜡黄——白朗记得他之前一直是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
“你看上去气色很不好。”白朗沉声说。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就说出来,如果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很可能会出问题的。”
“没事的,应该最近休息的不太好吧。”刘敬孝低着头说。
“你的问题,已经严重到没有办法面对空间狭小的房间了吗?”白朗思忖了一下,似乎猜出了什么。
“没有,白教授你多虑了。”刘敬孝脸色变了变,留下这句话后,就有些慌张地离开了教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朗的眉头深深地挤在了一起。
“是错觉吗?总感觉……他的状态,非常奇怪。”
不过白朗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每一个人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都有自己的克服方法,虽然刘敬孝的方法看起来确实惊悚了些,不过身为警察教育学院的学生,他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有机会还是找他好好再聊一聊吧,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他的。”
白朗一边这样想到,一边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