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自己？”
刑意轩眼中闪过疑惑。
“白朗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白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人是一种善于伪装的动物，虽然周芳伪装的很好，将自己营造成一个为了干妈尽心尽力的干女儿的角色，但是有些东西的没有办法伪装的。”
白朗开始慢慢解答。
“周芳说这些年来周桂英之所以会忽然信佛，就是因为她对于当年被自己所抛弃的孩子心存愧疚，这一点周芳应该没有说谎。周桂英应该真的回到那个村子去寻找过王氏兄妹的踪迹，只是当时没有找到，不然的话王氏兄妹也不可能打探到周桂英就是他们的生母，并一路寻来。”
从周桂英的资料上可以看出，自从丈夫死后，得到了一大笔财产的周桂英在晚年性格大变，或许是看开了，她开始不在乎钱财这样的身外之物，将大部分的财产都用于慈善事业。这栋别墅虽然值钱，但并不是什么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当年周桂英丈夫还在世时类似的房产拥有不少，所以我认为周芳所说的把房子当做念想这种事根本就不成立。”
“这些年光是周桂英捐出的钱财价值都超过了这栋别墅，名下的其他房产也都变卖的差不多了，没理由单独对这栋买了不到十年的房子如此上心。“
“而且周桂英对自己的四个孩子一直心怀愧疚之情，一直寻找了那么多年，再怎么说王氏兄妹都是周桂英的亲生孩子，哪怕是出于愧疚之情，周桂英也不可能为了一栋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很重要的房子而把自己几十年不见的亲生孩子赶走。”
“所以你怀疑周芳在撒谎，并且强行赶走了王氏兄妹？”刑意轩顿时明白过来了。
“非常有这个可能，周桂英晚年因为老年痴呆的问题导致记忆并不清晰，非常糊涂，只能依靠周芳来照顾，而周芳，估计已经不是第一次擅自替糊涂状态下的周桂英做决定了。”白朗喝了口水，继续说。
“之前我们第一次去拜访时，周芳误以为我们是和王氏兄妹一样来认亲的，先是假意去询问周桂英，实际上私自将我们拒之门外，在得知我们来询问和王氏兄妹有关的消息后，更是态度恶劣地将我们赶走，即便我们进入房子后，她也在极力阻拦我们和周桂英见面。”
“可是……周芳为什么要怎么做？”刑意轩皱起了眉头。
“贪欲。”白朗眯起了眼睛，“这栋房子对于周桂英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于周芳来说，估计就很重要了。”
“什么意思？”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了，周芳手上佩戴的是一款顶级复刻的江诗丹顿仿表，这可以看出她内心向往这样的奢侈生活，嫉妒心强，并且很好面子。这别墅对于已经年事已高的周桂英来说只是一个住所，但是对于向往上层生活的周芳来说，却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白朗十指交叉，目光直视着前方。
“周芳作为一个干女儿，为什么心甘情愿地照顾周桂英？我猜想周桂英在清醒的时候，很可能和周芳做了什么约定，比如——在死后将别墅继承给周芳之类的。”
“周芳对于别墅可以说是觊觎已久，王氏兄妹就像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旦让他们相认，那周芳的别墅梦很可能就白费了，毕竟对于一个没几年好活的老人来说，亲生子女和干女儿比起来，要选哪一个已经显而易见了。”
“如此一来的话，周芳确实是有杀人的动机啊。”刑意轩点了点头，“周芳觊觎别墅，而王氏兄妹显然会是她的一个阻碍，即使这一次将他们赶走，但保不齐哪天真的让他们和周桂英相遇。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为了保证自己能顺利继承遗产，她只能将王氏兄妹全部都杀死。”
“可是，周芳只是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杀得了那么多的人？”南睿丽仍有疑问。
“周芳的确是一个女人不假，可是谁说杀人，就一定要亲自动手？”白朗反问。
南睿丽被他问住了，哑口无言。
“凶手职业素养如此之高，整个杀人行动滴水不漏，根本不像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你怀疑周芳买凶杀人？”刑意轩问。
“只是怀疑，但还没有证据。”白朗没有把话说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只要做了，哪怕隐藏的再好，也一定会露出马脚。”
说完，白朗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当车开到警局楼下时，白朗猛地睁开眼睛，忽然开口说：“想要找到周芳身上的嫌疑，可以从她的生活痕迹上入手，像她这样好面子又自诩生活精致的人来说……什么地方最能满足她们的虚荣心？”
“朋友圈。”同为女人的南睿丽立刻回答。
“像她这样的女人，必不可少的一定是朋友圈，在朋友圈炫耀自己的生活，得到大家的赞扬，是最能满足她们虚荣心的一种方式。”
“OK，那就顺着这方面调查一下吧。”白朗点了点头，下车朝着局里走去。
回到办公室，白朗一边等待着周青那边的消息，一边再度拿起案件相关的资料开始浏览起来，以防止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王婉家是在农村，并没有监控，其他三家小区相关的监控全部都已经拷贝到U盘带回局了，刑意轩和南睿丽在仔细观看着监控记录。
到了下午的时候，周青那边终于有了消息，周桂英家那台座机的通话记录查清楚了。
根据通话记录，众人发现最近一周这台固定电话总在在深夜凌晨时向一个地方打电话。
白朗等人让同事调查一下对方的电话号码，最终确定了这台固定电话所拨打的那股手机号的主人是一个叫做蒋八福的男子。
根据周青的调查，这个名为蒋八福的男子曾经是周桂英丈夫手下非常信任的员工兼保镖，此人据说非常忠诚，跟了周桂英丈夫十多年，葬礼的时候还来帮忙维持秩序。
不过自从周桂英丈夫下葬后，蒋八福明面上就很少联系周桂英，但是没想到他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是在凌晨的时候偷偷联系。
“周桂英不是有老年痴呆吗？怎么会长时间在凌晨的时候偷偷和自己丈夫当年的手下保持联系呢？”看着调查到的资料，周青感觉非常疑惑。
“老年痴呆，也就是阿尔兹海默症虽然会导致记忆缺失，生活不能自理，但是这种缺失并不是永久性的，也就是说在某些特定的时机，她是可以暂时恢复记忆的。至于为什么要到晚上才联系对方，那很简单，因为白天的时候，周桂英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会被周芳给监视，只有在晚上周芳睡觉以后，才不担心被监听。”白朗说道。
“也就是说，周桂英其实也并非完全信任周芳？”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极大的可能，但是也不能确定就一定是这样。”白朗回答。
“看来我们得去见一见这个叫做蒋八福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