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刘敬孝,这是我的名字……”
你是谁?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马上步入工作的实习警察,父母的儿子,社会的一份子……”
你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该怎么形容……我有我想做的事,但只是遵循本能的去做,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无聊了看电视、手机,买了新书会期待,看见好吃的东西也会想尝一口,伤心时会哭,开心时会笑……我也只会做这些,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觉得你不是在按照自己的内心活着?
“我不知道,说起来人是怎么定义自己的呢?由自己决定?还是由他人定义的呢?我在活着,但我就只能知道自己在活着,但我是谁?再说了,人不都是会死吗?那自己生前所作的一切会是值得的吗?如果这一切终将消逝,那为什么又给我们活的机会?”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
难道你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曾经有过……”
你不在乎自己吗?
“我讨厌我自己。”
为什么?
“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没有朋友,我孤单一人,每当其他人都在聊着有趣的东西时,我没办法上前搭话,没办法和他们打成一块,我甚至都不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我讨厌这样木讷的自己。所以我选择沉默,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渴望和他们交流,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但总有无形的墙壁在阻拦着我。”
为什么?
“那道墙壁,是我自己打造的……为了保护我自己,为了不让别人来揭穿我悲哀的事实,为了隐藏一个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这样一来,便能营造出我自己本身不想与任何人交流的样子,这样就好,我发自内心的告诉自己,并不是我想和他人交流而无法做到,而是我不想与他人交流,这样他们在干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这是在欺骗自己?
“所以我讨厌我自己……就像小时候的每一次考试也一样,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让父母失望,每一次考试,我都得不到好成绩,而我每一次都只会:相信我,下次一定行!这样来交代他们,而我每次都让他们失望——即使是我现在马上就要毕业也是一样,让他们失望,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你干什么去了?
“……”
你自找的。
“我知道……所以我讨厌我自己。一边讨厌着自己一边做着自己所讨厌的事。”
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下自己?
“做不到,每当我试着去改变自己,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总会发生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迎合我的父母,为了用一份好的成绩让他们在亲戚面前脸上有光,为了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好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他们的喜好。”
“但是他们死了——在八年前。”
“所以我的人生开始被恐怖笼罩,我是为了他们而活的,我在恐惧他们死亡后那等待着我的漫长人生。”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你是怎样看待你的父母的呢?
“我生活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父亲上班工作,虽然靠他一个人养活全家,但工资还算高,只要他努力工作,就能养活我们全家。我的母亲没有工作,而且知识水平不高,也没法自己去找份工作,便只能在家做家务,当个家庭主妇,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母亲一块度过的。从我有印象时起,家里就没有因经济问题而困扰的时候,但反而是因为其他事情而吵架……”
这样你很困惑么?
“那两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对的地方,而又互相不承认,都一样的固执,就像两个小孩一样,为了自己所认为的正确而不顾一切,没有一方承认过自己的错误。”
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很努力的人,我很感谢他为家庭所付出的一切,但我又讨厌他对待任何事的态度,他是个固执的人,因为即使你救了他,也会大吼着: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来帮我干嘛?同时他又是个稍微冷酷的人,在我小的时候,曾今因重病而需要治疗,而那时的他没能帮助我,在需要钱治病时,他说我活该,撇下不管,还是我妈向亲戚借了钱才让我到医院治病。他还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小时的我因别人打了我,我出手还击,结果是我被父亲按在幼儿园打,是我当着所有的人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痛骂。”
你对他的怨念还挺深的。
“我不知道,作为父亲的他都有自己做的对与不对的地方……作为丈夫,他只会一味地管控着自己的妻子,也可以看做现在常说的大男子主义,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以他说的为基准,对与他说的话,总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即使是一件再荒谬的事,也不让别人质疑他,有时还会想办法让别人不敢质疑他……”
你的母亲呢?她是个怎样的人?
“我生命中最伟大的人,她教会了我很多事,生命中的许多时刻,都是她陪我度过的,许多艰难时刻,都因为有她在身边,我才能坚持到现在……”
那为什么当时……
“够了……够了……够了……”
够了?
“为了我,她才在这么多年间一直陪伴着这个家,要是没有我,也就没有这个家了,所以我必须听话,必须得听从家里的任何安排,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有时我必须得放弃任何我想做的事,努力在他们底下当个好孩子,我也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但对他们来说,只能见到每个人不好的一面,总会挑出我所干得不好的事,总是无视我所做的好事,总是质疑我想做的事,为了他们我牺牲了很多,朋友,开心……”
你觉得没有朋友是你父母的错咯?
“不,不只是他们,其中也有我的原因,但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将我捆绑在他们身边,我也不会……”
“我只希望我的母亲能够多多认可我,少说两句,在早上,才起床的我就听到了母亲的说教,那天早上,我一边说着我错了,一边扇自己耳光,她每说一处我的毛病,我就扇自己一耳光,一边说着对不起……”
你自愿的吗?
“是的……”
你真是没救了。
“所以我讨厌我自己……”
所以你很爱你的母亲?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换句话来说,在我前15年的人生当中,我就是为了她而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年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被杀死?当时,你明明有机会救她的——你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不是吗?这些年来你心中的阴影,从来不是因为对那个人的恐惧,而是对你自己的怨恨不是吗?
“因为——我是一个乖孩子。”
…………
暗黄色的光芒拍打在脸上,让人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
刘敬孝缓缓睁开眼睛,此刻他正趴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台灯散发着微微的光,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并没有人和他对话。
“是做梦了吗?”
刘敬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然后朝着书桌上望去。
在自己的身前,摆放着那个怪异的木质魔方。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
“我记得我睡着之前好像是……在玩这个魔方?”
刘敬孝将魔方拿起,放在台灯光芒下面,仔细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