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这番话,看似说了很多东西,但是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整个案子中,最为诡异的地方就再于,他到底是怎么被那个女人控制的,但是老孙却完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因为我现在的脑子很混乱,像是浆糊一样——我自己也想要回忆些什么,但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我的记忆一样,我越是努力地去想,就越是什么东西都想不出来。”
老孙的表情也变得异常恼怒,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周守才见状,连忙用眼神示意白朗和常青藤适可而止,不要再继续刺激他了。
“也就是说,最关键的那些部分,都是在你困意上头,失去意识以后发生的?”白朗又接着问。
“也可以这么说吧。”老孙点了点头。
“根据事后周队长他们的说法,当我失去意识后,车就偏离了原定的轨道,并且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冲到了乱坟堆里面。车身上面那些血手印和纸钱暂且不谈,将车开离轨道的,应该就是我。可是我对此却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忆——如果我当时真的已经昏迷,那是谁将车开到乱坟堆的呢?”这是一个细思恐极的问题。
“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周守才猜测。
“就算是那个女人,当时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我,如果她要来驾驶的话,我们两个首先就得换位置,在公交车行驶的过程中换位置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根据行车记录仪,车辆即便是驶离原定轨道的时候,都是正常行驶的,并没有呈现出失控的迹象,这就证明开车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
“或许……你当时其实并没有昏迷也说不定。”常青藤想了想,然后说道。
“没有昏迷?”老孙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非常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如果说我当时没有昏迷,继续正常开车的话,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偏离轨道,又为什么我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呢?”老孙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人总是喜欢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记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记忆,有可能并不是真实的,被人篡改过?”白朗忽然杵着下巴,幽幽地说。
“记忆被人篡改?”老孙和周守才都同时看向白朗,两个人玩眼中都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白朗微微一笑。
“催眠、药物、致幻……想要让一个人产生错误的记忆,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是手段较为高超的催眠师,就可以让患者进入深度催眠当中,从而更改患者的部分记忆,让其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忘记。”
白朗说着,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深邃。
而他的这句话,也让周守才和老孙感到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是被催眠了?”
正所谓我思故我在,记忆是证明自己存在的最后防线,而如果记忆都出现问题了,那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一念至此,老孙瞬间毛骨悚然。
“听你刚才的讲述,我们发现你似乎遗漏了一些比较重要的线索。”
白朗说着,凑到了他的面前。
“在那个女人上车以后,你喝过茶没有?”
“茶?”老孙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白朗会扯到茶上面。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有没有喝过茶,如果是按照我往日的习惯,像这样开末班车的时候,为了保证自己的精神集中,我是会泡一壶茶的,但是我现在不确定我当天晚上有没有喝过茶了。”
听到这句话,白朗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确定他的记忆是出现问题了。
“我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你当时绝对是喝过茶的,并且你的记忆之所以会出现问题,你又为何会忽然涌现出困意,全部都和那杯茶有莫大的关系。”
白朗都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老孙若是还没有听出来什么意思,那他也真的太蠢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的茶水里面做了手脚?”
“没错。”白朗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放在老孙的身上。
“现在我们需要弄明白的,就是对方如何在你的茶水里面做手脚的。”
“当时你的茶水就放在自己的手边,而那个女人就坐在你的旁边,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她想要做什么,是必然会露出痕迹的,难免引起怀疑。这样一来,她是如何当着你的面在茶水里面下药的呢?”
“对呀,她是怎么做到的呢?”别说是白朗了,就连身为当事人的他自己,也觉得这很不合理。
“这部分记忆,应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这也是对方刻意抹去了你这部分记忆的原因。”白朗说。
“那岂不是说,我这辈子也得不到答案了?”老孙皱着眉说。
“不,还是有机会的。”白朗摇了摇头。
“人的大脑就像是一个正在运作的计算机,经常使用以及重要的记忆随时运行着,而那些不重要的记忆,就封存在角落里面,直到哪天需要用到的时候,再重新唤醒。”
“你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人的记忆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即便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催眠师,也不可能将你的记忆凭空消失,他能做到的,最多只是将特定的记忆给封存起来,封存在你的大脑中,让你无法回忆起来,并非是消失了。”
老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怎么样唤醒我自己的记忆呢?毕竟如果我的记忆没办法恢复的话,这个案子也没有办法彻底调查清楚不是吗?”
“想要找回你的记忆,方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白朗说着,对上了老孙的目光。
老孙感觉白朗的眼中像是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光是对视就能够将自己的灵魂都彻底吸进去一般。
“正所谓殊途同归,想要将你被封存起来的那部分记忆释放出来,就只能用相同的方法。”
“相同的方法?”老孙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相同的方法——既然你的记忆,是被人利用催眠给封存了起来,那想要找回记忆,必须再次将你催眠,然后通过催眠找到那部分记忆,将被封存的记忆,一步一步地慢慢释放出来。”
“又要催眠?!”老孙当即便睁大了眼睛。
很显然,催眠这两个字,此刻已经在他心中留下来后遗症,他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感觉浑身流汗不止。
“没错,这是唯一的方法,想要找回记忆,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让我们的人再次对你进行催眠。”白朗点了点头,非常确定得说。
在刑事侦查中,警方确实是可以对证人催眠,以获得一些被证人所遗忘的线索,但是在现实的侦查中,国内的警察很少会使用如此的手段。
一是大部分人对于催眠都抱有一种抗拒的情绪,二是这种刻意的催眠,不能排除给被催眠1者留下一些心理创伤的可能。
若非必要,白朗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想要获得真相,这是目前他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
只有用催眠,才能够对付催眠!
所有问题的答案,全部都隐藏在老孙的大脑中,等待着他们进行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