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我不开枪，那两个警察就会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林海文的话，让白朗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这并不是简单的，二选一的问题。
确实，在当时的情况下，面对着同伴的身死，如果站在那个位置的是白朗，又是否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白朗不敢确定。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为了自保，会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
但是，这些力量，有可能会导致一些惨剧的发生，就这也是为什么法律上会有防卫过当这个罪名。
“那你也没有必要杀死他，你只需要阻止他就好了不是吗？”白朗又说道。
“说的还真是轻松啊。”林海文笑了。
“总是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们。”
一边说着，林海文一边走到了白朗的面前。
“受害者有罪论？要求我们这些受害者，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保持绝对的冷静，做出绝对正确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对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真正的杀人犯！杀人犯的内心，是完全不可预测的？当时不杀死他，被杀死的，就会是我们，甚至是你们……因为一个罪犯的死活，将自己这边更多人的死活至于不顾，这就是正义？”
听到了林海文的话后，白朗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是两码事，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不，这就是一码事。”林海文的眼中，闪动着光芒。
“当时那个庄宇的手中，拿着枪，那两个警察被制服以后，庄宇拿了他们的枪。”
“一个杀人犯，手中拿着枪，并且已经存着要杀死我们所有人的心思，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刚才的那些话吗？”
“又或者……”林海文将手拍在白朗的肩膀上。
“还是说，如果当时处在那个位置的人是你，你能够做出更好的选择？”
白朗沉默了。
正如林海文所说，庄宇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在浩宇国际中学贩卖济公丹的卖家之一，并且他还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可以这么说，当时的他，已经彻底走向了邪路，成为了一个冷血无情的罪犯。
而当时的他手中有枪，是真的有可能做出用枪杀死所有人的举动。
一个拿着枪的罪犯，是真正的危险分子，在这种情况下，警方是有直接将其当场击毙的权利。
换句话来说，如果当时站在那个位置的是白朗或者胡干，他们确实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我相信你应该也已经想到了吧，只不过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愿意承认我所做的，是正确的。”
说着，林海文目光忽然一闪。
“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并不是警察，所以这件事情由你们去做，就是正确的，由我来做，就是错误的？”
“什么时候，警察的身份，变成了一种特权？”
林海文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像是子弹一样打在了白朗的心头。
不得不承认，白朗被说服了。
“人不是动物，即便是警察，也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的杀人。”
白朗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凝重。
“当警察举起枪，选择开枪杀人的那一瞬间，就必须背负起杀人的那份沉重。”
林海文看着他，眼神逐渐有了一些变化。
很显然，他并没有想到白朗会这么说。
“并不是说警察才有杀人的特权，而是因为，只有警察，才能背负起那份沉重……杀人是人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这道防线被打破，那人就将会变得彻底毫无顾忌。”说着，白朗看向林海文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吧？”
林海文笑了。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白朗瞳孔猛地收缩，表情瞬间僵硬。
“自诩正义的你，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是吗？”
林海文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却带着一种极其锋利的攻击性。
“你什么意思？”白朗不动声色地问。
“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口中所说的这样正义，那八年前，你为何，要杀了他？”林海文继续往下说。
“就像你自己所说的，我们的行为必须要遵循法律，可是你自己做到了吗？”
“伪造假证，诱供，引诱罪犯出手，然后杀死罪犯，伪造成罪犯负隅顽抗过程中意外死亡——这些事情，是你自己当年亲手做的，不是吗？”
林海文越往下说，白朗的脸色越发难看，到最后的时候，白朗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了。
但是，白朗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无法反驳，因为林海文所说的，并不是错误的。
他曾经是一个警察，但是，他曾经也犯下过一个不可弥补的大错。
在那个冬天，他亲手将那个罪犯，送进了燃烧的火焰中。
那是他和渔人的，第一次对决，渔人输了。
但是渔人没有死，所以在八年之后，他们之间的命运，迎来了又一次的轮回。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面前的林海文，应该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白朗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善。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要更多。”林海文微笑着。
“我调查过你，调查过你们，因此我得知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没有想到啊，一向对别人要求无比严格的你们，竟然也曾经，做过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林海文绕到白朗的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
“你……真的是正义的？还是说，你只是在假借警察的身份，来做那些，正常人身份无法去做的事情？比如说……杀人！”
“胡说八道！”白朗忽然厉声呵斥。
“不要妄图分析窥探我了，你是动摇不了我内心的。”
林海文微微一愣，然后松开手，后退几步。
“没想到啊，你的内心，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坚强，看来在你的内心中，你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没有错的。”
“我不会去否定我曾经做过的事情，同时也会去承担杀人后的那份罪责。”白朗淡淡地说。
“不要想着动摇我的内心了。”
“还有……”
白朗忽然话锋一转。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吗？”林海文眨了眨眼睛，然后咧嘴一笑。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当然，这番说辞，白朗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怎么样？考虑考虑吧，合作的事情。”林海文回到了正题。
“单凭你我的力量，想要对抗安和镇，都有些勉为其难，与其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我们相互合作，各取所需不是吗？”
“但是我不相信你。”白朗看着林海文。
“毁了一个安和镇，然后造就一个恐怖的敌人，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对于我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我们两个不是敌人，至少现在，我和你之间，不会是敌对的关系，你必须要明白这一点。”林海文非常认真地说。
“至少现在……”白朗笑了笑，对于他的话嗤之以鼻。
“你没有必要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林海文耸了耸肩。
“况且……我可知道一些，你所不知道的重要信息，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放弃一个了解神殿的机会吧？”
白朗眉头一皱，不得不承认，林海文抓住了他的内心。
都说打蛇打七寸，林海文这次倒是，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