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网络办的同事找到了最早将那则恐怖短片发布并传播出来的账号,并且根据账号找到了对方的IP地址。
只是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账号的IP地址最终的定位地点是在老城区的一处网吧里,警方找到了发出的那台电脑,并且调取了监控,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墨镜口罩,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只是当警方试图通过路边找到对方的踪迹时,线索就此中断。
警方在网吧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找出了网吧里那个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和裤子——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从网吧出来后故意避开了监控,然后重新换上了新的着装,正大光明地离开了。
如此一来,线索就此中断,想要抓到传播视频的人,只能依靠TEN的侦查了。
和预想当中那个杀人的面具男会再次作案不同,在发布了之前那一段惊悚短片后,对方似乎就彻底陷入了沉寂,没有任何的音讯,不过无论是天海市警方,还是TEN的众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带着猪头面具的屠夫会再次出现,而如果TEN的众人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其找出来,那下一次,将有新的受害者,惨死在屠夫的斧头下。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思考和推测,最终白朗认为整起案件与天海艺术学院即将到来的校庆有很大的关键,那个面具屠夫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是艺术学院文艺部的成员,所以白朗建议继续在艺术学院内暗中调查。
其实对于那则视频本身,白朗心中也充斥着些许的疑问,但是他并没有在会议室内提出来,因为他认为想要证实这一点,还需要有其他的证据来进行作证。
不过,虽然没有对视频的本身提出质疑,白朗还是根据之前南睿丽的话提出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正如南睿丽之前所说的那般,整段恐怖短片,看起来虽然血腥恐怖,但是在粗犷背后,却充斥着一种特殊的仪式感,就像是一场血腥的艺术呈现。
凶手似乎是将杀人当做了一场艺术表演,将原本应该是表演者的文艺部学生变成了待宰的猎物,而自己则是戴上头套,举起了斧头,成为了残忍的屠夫。
白朗认为凶手是一个看似自卑,但内心中又极其渴望能够展现自己的人,对于舞台的羡慕和对于艺术的渴望扭曲了他的内心,所以他才会用这种诡异残忍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艺术,并且以视频的方式,让所有人都来观摩他的艺术。
对于白朗的这种猜测,刑意轩提出了异议,因为他认为所谓的艺术只不过是无稽之谈,凶手只不过是一个残忍嗜血的变态罢了。
对于刑意轩的质疑,白朗并没有反驳,因为目前所有的猜都只停留在了猜测阶段。
最终出现了两种讨论结果——原本就是从事刑侦的刑意轩和周青认为应该从视频中着手调查,先将视频中的屠宰场找到,确认视频中的受害者有没有死亡;而心理学专业出身的白朗和南睿丽则倾向于继续去天海艺术学院,尝试从学生那里找出端倪。
最终双方决定分头行动,刑意轩和周青一组,白朗和南睿丽一组。
再次来到了天海艺术学院之后,白朗和南睿丽就分开了,两人都是心理学的高手,分开行动反而可能会有更多的发现。
白朗并没有在校园内多做停留,直接就来到了文艺部的大楼。
在他看来,所有的线索和答案,应该就隐藏在这座大楼里。
白朗这样的外人出现在文艺部大楼里,吸引了很多学生的注意力,不过因为昨天张院长给他们弄了一个用来伪装的外市交流人员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惊起太多的波澜——大家都在紧张地排练校庆节目,谁有心情关心一个外来人员。
在这个过程中,白朗专程去话剧组的排练室看了一眼,发现话剧组的排练人员中,没有白芷的身影。
白朗记得李老师说过白芷也是这次话剧的表演人员,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是按理来说应该也要参加训练的。
他留了一个心眼,然后走上了三楼。
因为是道具组的成员都是下午才会过来,所以三楼此刻看上去无比冷清。
白朗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走廊深处的一间教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什么声音。
“两位加冕的国王,另有一位遗世而独立,”
“他的头顶并没有绿色月桂树的王冠,”
“却有一双难以慰藉的忧伤的眼睛,”
“流露因永不止息的呻吟而产生的倦态,”
“那罪愆并非哞哞叫的羊羔所能救赎,”
“眼泪和亲吻滋养他甜蜜的宽嘴唇。”
那是一间很奇异的教室,教室内被布置成了像是宫殿内部,又像是教堂一样的场景。
一个穿着中世纪公主服的女人,正站在高台上,语气像是虔诚的祷告,又像是在低语。
“他穿着一袭黑红相间的长袍,”
“我注意到他的双脚踩着一块碎裂的石头,”
“石缝里钻出鸽子似的百合,齐膝高。”
“看到这些景象,我的心被烈焰照亮,”
“我对着贝雅特丽采大嚷:‘他们都是谁?’”
“每一个名字她都熟悉,给出了答案。”
“第一个是埃斯库罗斯,第二个是索福克勒斯,”
“最后一个,是欧里庇得斯。”
她大声地念出了最后一句,然后摊开了双手,像是舞台上的明星,注视着下方。
在高台之下,空旷的空间内,陈列着几十具话剧用的道具人偶,一眼望去高台上的女人就像是被拥趸的女王,脸上是狂热和渴求的神色。
“王尔德,《幻景》。”白朗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教室里的那一幕,然后轻声说。
教室内的女人听到了白朗的声音,像是梦中惊醒,有些羞赧地看着白朗。
“你演绎的很好,白芷同学。”白朗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王尔德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剧作家。”白芷走下高台,“让你见笑了。”
“因为平时只能当一个没有台词的小角色,所以就只能趁着早上道具组的人都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溜到场景室里,过一把表演的瘾。”
“没有观众和掌声,应该有些遗憾吧?”白朗忽然意有所指地问。
“呵呵。”白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看高台下的那些人偶,“这些人偶,不就是最好的观众吗?”
“人偶是死的,不是吗?”白朗又问。
白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你那个《白樱桃与血色骑士》,讲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白朗忽然问。
“故事,讲述了一个英雄,逐渐染上鲜血,堕落成人们口中的恶魔,最终被人以神的名义审判的故事。“白芷回答。
白朗眯着眼睛看着她,但没有说话。
“杀戮的本质,是控制,还是解放?”
白芷背对着他,轻声说着,像是在念诵。
“骑士举起利刃斩向对手的头颅,用鲜血为代价制造天堂,可是用鲜血沐浴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是天堂?”
白芷转身看着白朗的眼睛,瞳孔像是倒映着深邃的湖面。
“骑士为什么会变成恶魔?”白朗问。
“因为他撕开了谎言,将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神父所隐藏的血淋淋的真相,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白芷和白朗相互对视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