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朗并没有亲身经历那个夜晚，但是白朗可以想象得出那天晚上的情况之复杂。
不管是警方还是杨治一行，都在试图找到常谷。
“当我们在那个民警家里面看到常谷的时候，我们简直不敢相信面前那个像是怪物一样的人，竟然就是他。”说到这里，常青藤竟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是完全下意识的行为，可以想象当时他到底看到了怎样惊悚的一幅画面。
“常谷……他到底怎么了？”白朗沉默了几秒，然后犹豫着问。
“那个时候的他，早已经不像是人样了。”常青藤深吸一口气，然后接着说。
“我根本想象不到杨治那群畜生，在那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当我们在那个民警家里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皮肤呈现出病态的黑色，上面有黑色的斑块和红色的皮疹瘀点，看上去就像一具脱了水的干尸，并且他的瞳孔不再是黑色的，而是灰色的，看上去像是死人一样几近涣散。如果不是他还保留着最基本的生理活动，我都觉得这是一具尸体。”
常青藤一边说着，一边从电脑中放出了几张图片。
白朗可以非常负责人地说，图片中那个人的惨状，绝对比常青藤用嘴形容的，要惨烈十倍，即便是放到网上，这些照片都是要被打码处理的。
看到那些照片，白朗完全无法将这个人和之前那个虽然有些痞气，但是还算精神的小伙联系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仅仅用了两个月不到，就变成你所形容的那个样子，杨治那些家伙，到底对他干了什么？”白朗感觉心中一阵心塞，这种完全不把活人当做自己同类的行为，让他从生理上反感。
“虽然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通讯时，他会发出那种近乎绝望的声音了。”
常青藤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接着往下说。
“他似乎是拼着一口气逃出来的，当我们赶到那个民警家里时，他就已经丧失了意识，陷入了昏迷当中。”
“当时他身上的症状很让我们担心，体温极低，大概只有34°左右，远低于一个正常人的体温。并且他的心率也很快，一个昏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心率。”
“因为什么对他生命安全的担忧，我们立即带他去了医院。”
“在这段时间内，他的情况开始不断恶化，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很急促，血压开始降低，意识也发生改变，一下意识混沌，胡言乱语，一下又陷入昏迷……到了医院后，他还出现了尿量减少，腹胀腹泻，皮肤黏膜下严重出血等。”
说到这里的时候，即使常青藤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刑警，也不禁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即便我们一开始就叫来了最好的医生对他进行抢救，但是他的情况还是在短时间内急剧恶化——他已经严重到出现感染性休克、昏迷以及心脏骤停这些非常危险的症状，好几次都有生命危险，还好都被及时抢救了回来。”
“当时他的情况真的十分危险，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一样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会就这样死亡，当天晚上我们几乎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方法，找来了整个七宝县最好的医生，才成功将其抢救回来。”
“但是医疗的结果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说到这里，常青藤的眉宇间像是笼罩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阴云。
“怎么了？为什么医疗结果会出乎你们的预料？”白朗略带疑惑地问。
“你还记得，常谷是为什么会被我们强迫进入拜德私人医院进行隔离治疗吗？”常青藤问。
“因为常谷意外感染上了一种非常严重的流感病毒，那种病毒的传染性特别强。”白朗回答。
“没错，但是当我们对常谷进行了全身检查后，我们并没有从常谷身上检测出那种病毒，真正导致常谷濒死的，是另外的一种病。”常青藤的的话，让白朗产生了一种细思恐极的感觉。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有两种可能。”
常青藤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种，医院内其实一早就有那种病毒的疫苗，就算常谷真的感染了病毒，也只是初期，利用疫苗的话确实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除体内的病毒。但是常谷体内并没有使用疫苗，所以我们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自始至终，常谷都没有感染上病毒，之前之所以会出现感染的症状，是杨治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在体检抽血的时候给常谷注射了什么东西，制造出了和冰毒感染类似的症状。”常青藤停顿了几秒，然后接着说。
“这种方法只需要随便去一家其他医院检查便可以识破，但是杨治算准了常谷没钱去其他医院，所以必然会走进他的圈套……而我们的决策，则是把常谷彻底推向了这个圈套。”
“可是杨治费尽心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白朗不解。
“为了把常谷这个他们挑选出来的实验体隔离起来，这样的话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外界都不会知道。”常青藤一句话，顿时点醒了白朗。
“也就是说，常谷误以为自己感染病毒，答应杨治进行隔离治疗的时候，他其实是健康的，当他逃出来后变成照片里这个样子，都是隔离后被杨治他们做实验弄成这个样子的？”
白朗感觉心中一阵寒冷，到底是怎样残忍的实验，竟然可以把一个原本健康的成年人，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们后来从常谷身上检查出来的，是什么病症？”
白朗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在花坛上，陈瑞会如此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头，并不断强调医院就是地狱，之前他以为陈瑞是夸大其词，现在他明白了，那个地方，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地狱。
“你听说过……败血症吗？”常青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向白朗问道。
“听说过。”白朗点了点头。
“败血症是各种致病菌侵入血液循环，并在血中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发生的急性全身性感染的一种疾病，发病率并不算低。”
虽然他并不是医学类专业，但是对于这个病症，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不只是败血症，大部分的血液类疾病，他都有所涉猎，因为一般情况下，血液病会导致患者出现一些心理疾病，从而造成犯罪。这也是之前在医院，白朗能一眼认出零号所患有的是卟啉病的原因。
“没错，败血症的本质，其实就是由致病菌感染了患者血液所导致的。”常青藤没想到白朗居然对这种病有所了解，愣了几秒，然后才继续说。
“将常谷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就是败血症。并且医生告诉我们，当时常谷身上的症状已经相当严重了，他从拜德私人医院逃离后，因为没有医疗设备维护，所以病情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恶化。”
“败血症的感染源不同，病症也不同，常谷身上的是哪一种？ ”白朗不想再去想常谷当时的惨状，于是试图换一个话题。
“全部。”
常青藤的答案彻底出乎他的意料。
“你绝对无法想象，我们当时也不敢相信，你能够想到的所有败血症相关的临床表现，都出现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