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孙这里得到周大壮最有可能去的几个地方后,常青藤他们便不再拖延,立刻组织人员开始去这两个地方搜查起来。
为了保证不出现任何的意外,白朗和常青藤也亲自跟随着他们的行动。
他们来到了周大壮母亲所在的养老院。
这是整个七宝县福利最好的一家养老院,对待老人的态度非常好,但是同时收费也非常高。
周大壮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交车司机,但是却把自己的母亲送到了这种地方,足以看出他的心意。
众人从福利院院方这里了解到,周大壮在几个小时前,确实来过养老院一趟,并且专门单独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母亲说了什么话。
但是他并没有在福利院待很长的时间,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天后,他便离开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周大壮在离开之前,直接一次性向远方交纳一大笔费用,用于支付未来近十年内母亲在养老院的费用。
这笔费用的数额非常巨大,对于周大壮这种公交车司机来说,这么大的一笔钱,很显然已经是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所有财产了。
“为什么周大壮在离开之前要专门提前拿出自己的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钱,一次性为母亲交纳这么多年的费用呢?”
白朗觉得这个举措非常可疑,且无法合理的解释。
“根据老孙的说法,周大壮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和贪财抠门的人,平日里让他请客吃饭,他都会一再推脱,每次母亲的费用都是一直等到最后一天期限到来才会选择交纳,他现在这样的举措,明显很不合理。”常青藤也觉得这不正常。
“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使一个平日里非常抠门的人,选择将自己的财产拿出来,并且一次性为母亲交纳所有费用呢?”白朗想了想,然后反问。
“一次性交纳所有的费用,总给人一种不留后路的感觉,就好像是我们将死之前有什么还未完成的心愿或者是放不下的牵挂,所以在死之前将其托付给别人一样。”
常青藤思索了片刻,然后回答。
“就像是立遗嘱一样,在死之前先把这些事情做了,避免死后的一些纷争。”
“以周大壮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猜测是他觉得自己很快将会遇到危险,并且这个危险极有可能是生命危险,他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害怕自己死后母亲没有人照顾。如果因为没有人替她交纳养老院的费用,而导致母亲被赶出养老院的话,患上了阿兹海默症,记忆处于混乱状态的母亲,根本没有办法在现今的这个社会生存下去。”
“这是一种未雨绸缪的方法,但从中也可以得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周大壮觉得自己是处于在危险当中的,极有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
“他在警局休息室里面接到的那通电话,到底是什么内容,竟然会让他感到了生命危险。”常青藤觉得非常不解。
“莫非是一通假邵薇薇打来的死亡电话,为的就是对周大壮进行威胁?”
对于常青藤的这种猜测,白朗既没有表示肯定,但是也没有表示否定。
“想这么多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周大壮的母亲吧,虽然老人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但是毕竟周大壮是早上才刚刚来过,所以老人还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也不一定。”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连白朗自己,对此都没有什么信心。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全面性痴呆表现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65岁以前发病者,称早老性痴呆;65岁以后发病者称老年性痴呆。
这个病现如今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仅仅只能用药物治疗尝试缓解病症的加深。
病症一共有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还好,至少还没有丧失自主行动能力,但是到了第三个阶段,病患会进入重度痴呆期。患者已经完全依赖照护者,严重记忆力丧失,仅存片段的记忆;日常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呈现缄默、肢体僵直,查体可见锥体束征阳性,有强握、摸索和吸吮等原始反射。最终昏迷,一般死于感染等并发症。
周大壮的母亲是至少六七年前就患上了这个病症,从时间上来看,至少也是第二阶段后期到第三阶段之间了,而从周大壮需要将母亲送到养老院可以看出,母亲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这么看来的话,第三阶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养老院护工的带领下,白朗和常青藤来到了周大壮母亲所在的房间。
房间的窗帘全部都拉着,老人似乎有些怕光,整个房间内显得无比黑暗。
“张姨,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平时多把窗帘打开通通风,不要闷着,你就是不听。”护工一边抱怨着一边打开窗帘,让屋子两堂了起来。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护工就离开了。
转眼间,病房里面就只剩下了白朗、常青藤以及周大壮母亲三人。
房间内一瞬间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阿……”
白朗正准备开口,周大壮的母亲忽然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白朗。
“是大壮来了吗?是大壮来看妈了吗?”
阿兹海默症的一个特征就是失忆,记不清眼前的人。
很显然,周大壮母亲是将眼前的白朗认作了周大壮。
白朗嘴巴动了动,然后点了点头。
“对的,我是大壮。”
听到白朗肯定后,周大壮母亲笑呵呵地将白朗拉到自己身边,说了一大堆话。
白朗并没有打断她,而是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才问出自己的问题。
“妈,今天早上有没有人来找过您?”
“今天早上啊。”周大壮母亲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找过妈的。”
“他和您说了什么?”白朗目光一闪,连忙问道。
“对呀,他说了什么来着?”周大壮母亲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说。
“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胡话,什么自己可能会死,以后照顾不了我,还说什么让我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就很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他和我说这些话干什么,搞得我是他妈似的。”
周大壮母亲的话,让白朗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却完全认不出对方,形同陌路。
“那他有没有说过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或者要干什么?”白朗又问道。
“这个哦,好像是说过的,等我想想。”周大壮母亲陷入了思考。
对于患上了这种病的病人来说,最艰难的一件事,就是回忆。
“他当时好像说……自己要先去看望一下小军,然后又去给他开个光之类的,反正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大概就是这些吧。”
白朗听完后,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小军应该就是周大壮死去的儿子,听周大壮的话,他从这里离开之后,应该就是直接去墓园看望自己的儿子去了。
“既然不在这里的话,那应该就是在墓园没错了。”
白朗想到这里,又和周大壮母亲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