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好面子,争强好胜,喜欢吹牛。我想着他恐怕不止向蔡东林吹嘘过自己,恐怕是向全村的人都吹嘘过自己能赚大钱。但是最终的结果我们也看到了,他将自己的家产全部赔光,连房子都还是靠着老村长给他赎回来的,平日里只能靠帮别人干活赚一点生活费。”
“对于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来说,这种结果,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向着大家夸下海口,最终却狼狈成这样,成为全村人的笑柄,放在他的身上,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他的心中必然是非常憋屈的,他想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他想要打大家的脸,所以他更加不可能收手。”
白朗的推理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的破绽。
“也就是说,白教授你认为蔡奇这个人,不会停止赌博,反而还在继续赌?”常青藤皱着眉问。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钱,然后打村民们的脸,靠着一般的手段,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做生意的时间太长,他又没有初始资金,所以相对来说,最划算的方法,还是靠赌。”
白朗说着,看向常青藤。
“关于赌徒的案子,我已经接触过太多了,我知道他们这些人内心的想法是什么,想要让他们这样的人收手,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奢望。”
白朗背着手,眺望着天边的月亮。
“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踏进赌场的那一天,他们就彻底无法再回头了。”
刘敬孝他们点了点头,感触良多。
“从和蔡东林的谈话来看,蔡奇身上的疑点,并不是一点半点。”
白朗收回了目光,然后又继续往下说。
“首先,那天晚上蔡奇去找蔡东林时候的表现,就显得非常不正常。”
白朗一边指着笔记本上面的那些关键词,一边和众人解释。
“蔡东林也说了,因为蔡奇没有钱的原因,所以平日里他根本就不敢动手动脚的花钱,即便是来找蔡东林喝酒,一般情况下也只敢买一点花生米来解馋。”
“但是那天晚上,他来找蔡东林的时候,却非常反常地卖了一些猪头肉。猪头肉的价格可不低,对于蔡奇这样条件的人来说,无疑是非常贵的,但是他却做出了这种反常举动,你们想到了什么?”
“他故意带着猪头肉来找蔡东林喝酒,是为了让蔡东林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毕竟蔡奇来找蔡东林喝酒,是一件非常常态的事情,基本上天天都来。就像是你不会记得自己几天前吃了什么一样,大多数的时候,蔡东林也不会记得蔡奇来找自己喝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是每天都在重复的事情。但是蔡奇买了猪头肉来就不一样了,这一下子就给蔡东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一来。如果别人问起这天,他就能精准地回忆起来很多的细节。”刘敬孝思考了一下后,回答。
“说得很好。”白朗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敬孝说的不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十有八九就是蔡奇的真实目的,他为什么要让蔡东林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常青藤目光一闪,也回答。
“对!”白朗继续说。
“他在喝酒的过程中,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酒上,而是一直注意着手上的时间,这证明他来找蔡东林的目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喝酒。专程花那么多钱买猪头肉,结果却不是为了喝酒,这明显是很不合常理的不是吗?而且就算是家里面熬着汤,也没有到时刻需要注意时间的地步,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看时间,是有其他的原因。”
“当这些疑点全部都交织在一起,那蔡奇身上嫌疑,就已经变得比原本还要大得多了。”
白朗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
“当然,我之所以敢确定蔡奇身上嫌疑,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这一点,直接就证明了他之前和我们所说的供词,从头到尾都是在撒谎。”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朗的眼中绽放出仿佛刀刃般尖锐的光芒,这是一种足以刺破所有迷雾,找到真相的目光。
“蔡奇之前一直自称当天晚上他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在酒精的作用下无意中进入了蔡友文家的店,然后才一步一步发现蔡友文一家的尸体。”
“但是从蔡东林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喝得很醉,并且他还在离开蔡东林家后将胃里面大部分的酒全部都吐了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是醉醺醺的呢?”
“他离开了蔡东林的家后,根本就没有喝醉,依然保持了清醒。我保持清醒的状态下,他进入了蔡友文的家中,发现了尸体,这显然就不会是一个偶然状态下发生的事情了。他在蔡东林家的时候,都控制着自己没有多喝酒,怎么可能在离开以后还想着去蔡友文家里面买酒呢?所以他在撒谎。”
“他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甚至就是参与者之一,他去到蔡东林家喝酒是为了给自己制造1不在场证明,他在喝酒的过程中不断看表就是在计算时间。”
如此一通分析下来,蔡奇身上的嫌疑,已经非常大了。
白朗甚至怀疑,他和凶手之间有什么勾结。
但是从动机上,却又有些说不通,因为蔡奇按理来说根本就没有要杀死蔡友文的动机。
什么人情方面的就不说了,杀死蔡友文,对蔡奇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说蔡文蔡成想要杀死蔡友文是因为利益冲突,安和镇的杀手杀死蔡友文是为了隐瞒秘密,那蔡奇想要杀死蔡友文的目的是什么?
白朗认为这是一个关键,只要能够把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出来,那整个案子距离水落石出,就不远了。
“虽然蔡奇身上有很多的嫌疑,但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和蔡东林的一面之词,没有办法作为证据的,想要凭借这些就让蔡奇认罪,我认为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胡干很了解警察办案的流程,所以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让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
“关于蔡奇的调查还要继续,关于蔡友文的调查也要同时进行,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蔡友文掌握的那些秘密,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白朗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
“先回去吧,明天再继续调查。”
白朗想了想,然后转身朝着住所的方向走去。
现在天已经黑了,新河村内部并没有什么路灯,只能依靠着各家的灯光和月光来看路。
当白朗他们走进小巷的时候,胡干忽然比出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前面有人。”胡干小声说。
众人蹑手蹑脚地走上前,之间在前面拐角处的石阶上,站着一个男人。
众人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傻强。
此时的傻强,和白天十分的傻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的傻强目光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傻子。
而且他身上的装束也很特殊,他竟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孝服,手上拎着一个篮子和一个灯笼。
白朗和众人对视一眼,用嘴唇比了一个“跟上去”的口型后,悄悄地跟在傻强的身后。
走过了几个小巷后,众人跟着傻强来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傻强作为守村人,一直生活着的地方——
新河村蔡家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