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光线一暗，一个铁塔般的男人矗在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瞪着熊一样的眼睛盯着苏凡打量。
“这细胳膊细腿，一点锻炼的痕迹都没有，怎么能打出那么快的重拳？”
秦广厦和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显然是老相识，对他的突然出现没有丝毫意外，介绍道：“这是这儿的老板，佘侗，叫他老佘就行。”
苏凡礼貌地点了下头。
佘侗拉开秦广厦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一直落在苏凡身上。
“说说，怎么练的？”
苏凡：“瞎练，让佘老板见笑了。”
“你这小孩，不实在。要不咱俩搭手过几招？”
苏凡被他冒昧的要求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果断拒绝。
佘侗对他的避战很不满，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又和秦广厦聊了几句，起身离开。
他走后，秦广厦道：“老佘以前在国内练过几年内家拳，看到你刚才出手，技痒了，不用管他。”
苏凡不懂什么内家拳外家拳，只感觉秦广厦认识的人都挺复杂。
……
……
第二天，上午十点。
苏凡退了酒店，来到秦广厦住处，一栋附带花园和仓库的别墅。
后院仓库门口，停着五辆厢货车，几名白人男子正从车上往仓库里搬运一只只木箱，箱体上印刷着醒目的英文和危险标志，很快便堆满了整间仓库。
负责送货结账的是一名光头男人，体型与佘侗有的一拼，下车后先和秦广厦来了个热情的拥抱，随后朝苏凡伸出右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英语。
秦广厦翻译道：“他说很高兴和你进行这次交易，让你点清楚货物数目，确认无误后，他就可以收钱走人了。”
苏凡走进仓库，掀开一只木箱箱盖。
木箱里是五支漆黑油亮的步枪，苏凡随手拿起一支，喀嚓上了膛，试试手感，随后又放了回去。
看了一眼堆满仓库的木箱，至少有七八十箱，他回头道：“不用数了，我相信他们不会做蠢事。”
秦广厦笑了笑，对光头男说了几句。
光头男连连点头，赞赏地冲苏凡竖起大拇指，“古德！古德！”
付完尾款，五辆厢货车离开别墅后院。
周围安静下来，秦广厦倚在仓库门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喊人过来运走？”
苏凡没吭声，抬手放在面前一只木箱上，心念闪过。
唰。
被他触摸的木箱凭空消失。
秦广厦表情骤然凝固，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凡抬手按在一只只木箱上，将它们凭空变没。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惊得说不出话，内心的震撼写满了脸上。
“你，你……”
苏凡信步游走，不消片刻，便将七十多只木箱全部收进储物戒。
他回到仓库入口，竖起一根手指，“嘘。”
秦广厦额头冒汗，死死盯住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是修行者？”
苏凡略感惊讶，“秦先生知道修行界的存在？”
秦广厦捏紧拳头，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当然知道！将我赶出国、威胁我这辈子不得再踏入国内一步的，就是修行界的人！”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秦先生惹到的是什么达官贵人，没想到是修行者。”
既然秦广厦知道修行界，事情倒简单了，苏凡也就不用再和他解释什么，更不用再想办法安抚他、封他的口。
或许是重提旧事，引发了秦广厦倾诉的欲望。
不等苏凡询问，他已竹筒倒豆子，将过去的遭遇一股脑说了出来。
“七年前，我经营的安保公司接了一单生意，保护一位楚省知名企业家的女儿。”
“本以为是个简单任务，谁也没想到，从接手任务的第一天起，周围就频繁发生怪事。”
“先是晚上别墅里出现女人哭声，怎么找也找不到声音来源，接着第二天发现有个同事莫名其妙死了，浑身乌青，死状狰狞，似乎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之后一切都乱了套，有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停止心跳，有人看见自己死去多年的家人夜里出现在床边，还有一个人，出事时大喊着原谅我、原谅我，不顾旁人阻拦，一头从三楼跳下去，没摔死，用两只手一直爬，一直爬，爬到别墅庄园门口，活生生流血流死了……”
秦广厦表情惊恐，尽管已经时隔多年，当初的经历给他留下的阴影却仍未消退。
“那一次，我也险些死掉，虽然最后通过别墅周围的监控，侥幸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一枪打碎了他的手指，可……”
秦广厦闭上眼睛，神情痛苦。
“可还是让那人逃走了。”
“事后我才从雇主口中得知，那人是所谓‘修行界’里的人，在一场宴会上看中了那位企业家的女儿，追求不成，就起歹念，打算用强迫手段威胁对方就范。”
“我打碎那人右手拇指，他怀恨在心，几天后带着另外两人回来找我报仇。”
“那位企业家的女儿自觉事前隐瞒真相，对不住我们，在我奄奄一息之际，现身以死相逼，迫使那人饶我一命，只要我发誓不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远赴海外、此生不得再回国半步，他就不再追究我的责任。”
听完，苏凡叹息一声。
从秦广厦的描述中不难猜出，那位盯上企业家女儿的修行者，多半是筑基修为。
炼气境修士吸纳灵气、涤荡肉身，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体内灵气储量稀少，不足以施展复杂法术，能用的手段有限，大多数时候和人交手，还是依靠拳脚刀剑功夫。
只有到了筑基境，筑就灵基、开辟了灵海，才有充足的灵气可以调用，能够以各种法术自如应敌。
秦广厦他们遭遇的夜半哭声、梦中幻觉，多半是中了幻术，而且还是大范围幻术，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以现在主世界修行界的发展进度，筑基境就已经算是一方强者了，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里都可出任长老之位。
招惹到筑基境修行者还能保住一命，只能说那人对那位企业家的女儿绝对是动了真情，才会放过秦广厦。
默然片刻，苏凡问：“秦先生知不知道和你有仇的那人，是出身哪个门派？”
秦广厦沉声道：“据说是来自一个叫天师山的地方。”
天师山是楚省的金丹宗门，苏凡听玄诚道人提过这个名字，前天这个宗门的弟子还去了丹药发布会。
他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秦广厦也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秦广厦收起情绪，展颜一笑，重新恢复洒脱不羁的姿态。
“看到苏先生施展仙术，一时激动，忆及往事，让你见笑了。”
“哪里，粗浅伎俩，称不起仙术二字。”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已经定了今晚的机票。”
“一路顺风。”
“多谢。”
寒暄几句，氛围沉寂下来。
直到苏凡告别离开，秦广厦也没有说出一句请他帮忙的话。
一来，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
二来，他也不知道苏凡的实力根底比起天师山那个仇人如何，冒然开口，反而容易惹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