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米尔接过,却未看一眼就将茶放回了桌上,开门见山,“兰斯出车祸了。”
杨素脸上的笑容一敛,换上担忧之色,“怎么了呢到底,严重吗?”
“动了手术,不算严重,最多是吃了一记教训而已。”老米尔慢慢地说道,眼神落在杨素的脸上,由始至终没有半分波动。
杨素眸眼一垂,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了,我过会儿煲碗汤过去看看那孩子。”
“你确实该去。”
“……”杨素心口狂跳。
“杨素,我素来宠你,但你也该清楚,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老米尔不疾不徐的开口,语气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却字里行间裹藏谴责,“那车轮若是再偏离一分,我儿的心脏就该被碾碎了。”
杨素脸色蓦地惨白,“我只是,我只是……”她清楚老米尔现在是在给她机会,一个自己承认的机会,“我的目标并不是兰斯,我是为了除掉杜蘅那个隐患,是为了我们家好。”
“下手也该知道分寸。”老米尔语气沉至冰点。
杨素在老米尔身前蹲下身,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讨好般握紧了他的手,“我怕,杜蘅现在跟扬臻走的太近,我怕我们的计划会毁于一旦。”
老米尔俯下身,苍老的脸颊贴着杨素的轻轻地摩擦,半晌他发出一声喟叹,“你要翻天覆地,我也容着你,但是你不能去碰我的底线。”
……
市中心医院。
杨素被老米尔打发来了医院,在兰斯完全康复之下,是不打算见她了。杨素恨得牙痒痒,却是无力反抗老米尔的命令,只好来医院伺候兰斯大公子。
可是,兰斯公子也不是谁想伺候就伺候的起的。
负伤了右腿,躺在病床上的兰斯,脾气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捉摸不定。
“阿姨,汤太闲了,你这两个月是不是工资多发了,家里的保姆下料也加倍的来,我是人,不是没有味觉的猪。”兰斯将尝了一口的汤扣在病床前的小桌子上,冲杨素扬了扬下巴,“我要喝水。”
“好,给你倒,刚煮的水。”杨素抽出一只一次性的杯子给兰斯倒水,兰斯就跟没听到似直接拿起来就喝。“哇……”结果一口水喷在了杨素精致的羊绒大衣上面,“阿姨,你想烫死我吗?”
“等着。”杨素瞪了一眼兰斯,她怎么会看不出兰斯那是诚心跟她使坏,也懒得计较,端着水出去给兰斯兑些冷水。
兰斯在杨素身后嚷嚷,“阿姨,你出去了我脚怎么办?我脚酸,我爸说了,我脚现在可金贵着,不能受一点委屈。”
杨素愤愤的停下脚步,“我就出去一会儿,你要是连这会儿就忍不了,我就给你请个保姆来照料。”
“那可不成,保姆哪有阿姨您照顾的贴贴细致,再说了,我不是说了,我爸说我现在这脚金贵,冤有头债有主的,别人碰不得,还就得阿姨您亲自照料了。”
兰斯这番话里有话,听得杨素心里也是胆战心惊,七上八下。她一时之间也摸不准兰斯到底是知道了什么,眼下只能装出一副糊涂的样子。
“胡说什么呢,好好好,我不出去了,我专门在这儿伺候你那金贵的脚。”
“我渴怎么办?”兰斯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素,并不打算就那么简单的放过她。
杨素咬牙,“那你想怎么办,我还指望着我有分身术,一边给你按摩腿一边去倒热水?”
“不是,您看我是那种人嘛。”兰斯笑眯眯的说道,“您手忙着,嘴不是闲着么,也省的说话了,直接吹凉多省事。”
于是一个早上,杨素全在兰斯的使唤中度过,可谓读秒如年,中饭的时间,杨素总算是拿了个空。
在卫生间换了一身衣服。
出门在医院的楼梯口,迎面撞见了冤家……杜蘅。
杜蘅也颇为意外,“你来这儿做什么?”杨素现在憋了满肚子的火,火药味十足,杜蘅正撞在她的枪口上了。
杜蘅坦荡荡的回道,“我来看兰斯。”
杨素勾起一丝讥笑,“你还有脸来看兰斯?”
“兰斯因我而受伤,我来看他,天经地义。我可没有在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厚颜无耻的指责别人。”
杜蘅这话,字字戳在杨素的痛处,杨素恼羞成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对谁泼脏水呢。”
杜蘅分毫不让步,“心里有鬼的人疑心病才重,你若是坦坦荡荡你着什么急?”
“简直混账!”杨素气急了,伸手狠狠地推在杜蘅的肩膀上。
杜蘅正站在楼梯上,身后就是长长的楼梯,并未设防杨素的攻击,脚下一轻,她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心跳几乎窒息在半空。
腰上扣上了一双大手,杜蘅被人牢牢的接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裹着愤怒的阴暗气息直袭杨素,“她肚子里怀着你儿子的孩子,你想让他们都死吗?”
杨素没想到严黎川会突然出现,更没有想到严黎川会看到这一切,脸上划过狼狈的退怯。
跟着,就是狡辩,“我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若是迟来一秒,现在就不是这画面了。”严黎川眼神阴佞,瞪着杨素,恨不得剜出她的黑心来。
“你看到了什么,你以为你看到了什么?”
杨素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竟跟严黎辰挑衅起来。
严黎川道,“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着,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杨素不屑的冷笑,根本就不把严黎川的威胁当回事。
“好,我就等着你,看看我的好儿子,会怎么收拾我。”
话音刚落。
严黎川的身后就走出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来,警察的目标,就是杨素,“杨素,有人举报你涉嫌故意杀人罪,我们现在带你回局里调查。”
说着,就拿出手套来要给杨素扣上。
杨素退后,挣扎,看到警察衣服上的颜色她的眼睛就止不住的疼痛,“我不去,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有证据吗?”
但不管杨素愿不愿意,最终她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杜蘅眼见着这一场闹剧落幕,虚弱的坐在了长廊上,“真的是她干的吗?”她喃喃的问,唇色发白。
后怕。
恐惧,慢慢的渗透了心脏。宛若一只看不见的凶手,扼住了她呼吸的通道。
“你指什么?”严黎川在她面前坐下来,眸眼深沉。
“车祸,这场车祸。”杜蘅猛地抬头,对上严黎川的眸子,眼底蕴着不可置信,这丝波动的情绪,在严黎川的默认之后,徒然染上了哀戚,“杨素她,真的,这么不折手段?”
会有人,丧心病狂至这个地步。
杨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严黎川叹道,“让你看清楚也好,省得你傻乎乎的跟着她走,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这事儿是万幸。
万幸杜蘅没有出事,万幸兰斯只是轻伤。
否则,杨素今日就不止被警察带走那么简单了。
“她想杀我。”杜蘅表情怔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担惊受怕又满腔愤懑。
严黎川黑着脸看她,“是,没错,她要害你,你跟我走。”他拉着杜蘅站起来,“去哪儿?”杜蘅猛地反应过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严黎川被她的眼神看得恼火。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不能分辨清楚吗?
“妇产科!”严黎川被她的眼神给打败了,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她这两日又是惊吓又是奔波,不好好检查一下,他怎么能放心?
杜蘅拒绝,“我去那儿做什么,我不去。”
“带你做检查。”
“我没事,不想去。”杨素有不是洪水猛兽,她不至于一碰着她什么事都小题大做了,杜蘅摇头,态度坚定,“不去。”
严黎川退了一步,“那好,你跟我走。”
“去哪儿?”
“回家。”
两个字,杜蘅就没有抵抗力了。
坐着严黎川的车子,回到了两个人的爱巢……曾经的爱巢,起码对于杜蘅而言,那只能算得上曾经了。
领了离婚证。
她就打算跟过去的一切告个别了。
严黎川把杜蘅带回了家,就直接把她送回了房,“既然不去做检查,就好好呆着休息。”理所当然的一个理由。
杜蘅在床边坐下来,刚坐下,就听到严黎川在外面吩咐张妈,“看着她,别让她出去,门外守着保镖。”
杜蘅立马起来出去,“严黎川,你又想关着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严黎川道,“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胎,不要出去瞎跑。”
“我不要。”杜蘅冷下脸,她就是不喜欢严黎川看管她,“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没有理由给你生孩子。”
严黎川也是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杜蘅这么说,他也就顺着她的话头接,毫不客气。
“好,既然你不想生,我也不勉强你,明天就去医院做掉。”
杜蘅顿时语滞。
严黎川也冷着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