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日子一天过了一天。
期间阮柠有来找过我几次，表示想跟我试一试。
“以溪，我是真的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好吗？”
阮柠眼眸温柔似水，脾气跟林潼潼截然不同。
若是以前。
冲着她这双大长腿，我肯定什么也不想的答应了。
但是现在……或许是被绿的后遗症。
又或许是我心里还有林潼潼。
总之，我是真没心情。
阮柠被拒绝后也没有放弃，隔三差五的就给我发信息。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陆渊知道此事后，也责备我。
“溪少，难道你真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吗？”
“那可是阮柠诶，当初在学校多少人的女神，你竟然忍得住！”
“阮柠对你是真心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要是我，我肯定立马就答应了。”
我看着一条条语音短信，笑了笑。
点下语音键回道：“那你答应吧，别劝我了，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了。”
放下手机，我迷茫的望着窗外的星空。
思绪不自觉的又开始飘向远方。
林潼潼在江南还好吗？
现在应该有六个月了吧。
肚子应该挺大了，也不知道在那边方不方便。
萧庭夜有没有给她安排几个保姆好好照顾她。
想到这，我的心又开始绞痛，骂自己没出息。
但另一方面我又有点期待她的孩子出生。
这样，她孩子得管我叫表哥吧。
经过了五个月的时间，我也逐渐释怀了。
可能正如网络上说的，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我就是那个不被爱的小三吧。
我PUA自己。
又过了一个月，萧庭夜找上了我。
经过酒吧那面之后，期间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指尖敲打着桌面，冷眼望着他。
“找我什么事。”
见到萧庭夜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度。
什么狗屁释怀，恨不得再给他一拳。
我还是讨厌他。
见我语气不善，萧庭夜叹了一口气。
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你看看吧。”
我接过文件袋拆开。
发现里边是这几个月的病历证明和死亡证明。
我看到那四个大字时，手在颤抖。
我不可置信的望向萧庭夜：“什么意思？”
“林潼潼她……去世了。”
宛如晴天霹雳。
8、
我眼眶猩红，宛如一头暴躁的老牛。
抓起萧庭夜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为什么不照顾好她！”
“小溪你冷静一点！”
萧庭夜试图想让我冷静下来。
但是面对这个噩耗，我怎么能冷静。
如何冷静！
“明明知道她一个孕妇，诸事不便！还让她自己在江南！你不是说你会派人照顾好她吗！”
我眼底猩红的望着他。
“她没有怀孕……”
“你说什么？”
我怔怔的看着萧庭夜。
“她没有怀孕，也没有跟我在一起，更没有对不起你。”
我大脑瞬间宕机了。
萧庭夜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是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月，查出了癌症。”
“所以她找到我，拜托作为学长的我帮她演了这出戏。”
“不过在圣诞节之前，她并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而我也是那一天见到你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朋友。”
我怔怔的望着他。
“为什么？”
我不理解。
为什么生了病不能让我知道，我有的是钱，什么病都能给她治好的。
哪怕治不好，生命的最后一段路，我也会陪她走下去。
再怎么样，都比她自己孤零零的死去要好啊……
“她可能不想看见你为她担心的样子。”
“她知道圣诞节那天，即使她跟你说了分手你还是会去找她的，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了解你。”
“所以她把我约到了楼下，认出了你的车，演了这场戏。”
“她想让你恨她讨厌她，这样，在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
“虽然已经决定了跟你分手，但是晚上看到其他人跟你亲昵的时候，她回去后还是哭得很伤心。”
“后来，她病情加重了，她强撑着身子，让我给她在江南租一处小宅子。”
我眼眶通红的听着萧庭夜说着。
他每说一句，都宛如一刀刀刺进我的心脏里。
“她那时候来见你，应该是做好见最后一面的准备的。”
难怪，难怪她那时候脸色这么差……
我还以为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要是……我早能发现就好了。
9、
我不知道萧庭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知道我抱着文件袋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不知道哭了多久。
仿佛眼泪已经流干了。
文件袋内的一个u盘掉落了出来。
我插入电脑点开一看。
是一个录像。
录像里，林潼潼在家里，打扮的漂漂亮亮冲着镜头打招呼。
“以溪，哈喽。”
“诶呀，好尴尬哈哈哈，也不知道为什么录这个视频。”
林潼潼有些害羞笑了笑。
“咳咳，好了不开玩笑了，录这个视频呢主要是怕我哪天被病魔折腾的即将撒手人寰了，太丑不好看，所以趁现在还很漂亮就先录上。”
视频中，林潼潼拿出医院的诊断报告，指了指上面的字。
“癌症，我家人都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我小的时候就听医生就说这个病具有遗传性，后来长大后我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天命会饶过我，结果还是中奖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也没有特别难过，毕竟生死有命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
或许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些尴尬。
又或许是难以掩盖的害怕，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其实呢，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你啊，像个笨蛋一样，永远照顾不好自己。”
“我很纠结，想让你陪我最后一段，但是我又怕你知道我生病之后会很难过，所以再三衡量我决定瞒着你。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以溪。”
“其实我真的好喜欢你，好想跟你一起走下去，一起白头到老……但是老天不允许啊……”
“以溪，你要快快乐乐的生活，找个疼你爱你的漂亮姑娘结婚生子，健健康康的过完这辈子。”
话至此处，林潼潼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姐姐……”
原本已经哭干了的眼泪又再次决堤。
我捂着胸口，仿佛心被放在绞肉机里绞着一般，痛不欲生。
“姐姐啊想了个蠢方法，至于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可能会让你受点伤，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嗯……这个视频我不确定要不要让你看到，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事先说好，就算看到了也不许哭鼻子喔，哭了鼻子我也不能再帮你擦眼泪啦。嗯，就这样啦。”
画面定格最林潼潼笑得最灿烂的笑容上。
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
但是这个人，我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10、
后来，我在房间里把自己关了三天。
陆渊联系不上我，急坏了。
带着阮柠一起上门来找我。
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迎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他们头晕。
我缩在角落里怔怔地望着窗外。
陆渊刚想斥责我，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死亡证明，一时如鲠在喉。
一旁的阮柠也看到了，抿了抿嘴唇，上前安慰我道：“以溪，你还好吗？”
映入眼帘的大长腿……
我眼眶一红，抬头闭眼，泪水从两侧滑落下来。
“我该怎么办……”
我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我很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渊很想憋出“不就失个恋嘛”这句话，但是又被地上的单子给劝退了。
“以溪，你要振作起来，她一开始选择不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这样一蹶不振，这肯定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阮柠柔声安慰我。
但是我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这家里上上下下都充斥着林潼潼的影子，衣着首饰都是她挑选搭配的，正如她所说，我是个笨蛋，照顾不好自己……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就把我留在这里！
悲伤的情绪越陷越深……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把我拉回了现实。
“顾以溪，你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振作起来！你看看你家里满地的酒瓶子，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林潼潼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只会瞧不起你！”
阮柠鼻子一酸，怒吼道。
“你懂什么！她永远都不会瞧不起我！”
我忍不住了，回吼道，泪水又瞬间淹没了我的视线。
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雨水有力地冲刷着道路的泥泞。
似乎要把一切痕迹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11、
我自知状态不佳，不宜见客。
所以在阮柠跟陆渊走后。
我便将家里的门反锁了起来。
谁也不想见。
只想静静。
家里人担心我想不开寻短见，纷纷上门来砸门。
“顾以溪！开门！是妈妈！”
“顾以溪！”
一声声的砸门声响起，响彻整个楼道。
我浑浑噩噩的拿起手机，给老妈发了个短信。
［我没事，死不了，别担心。］
但门口的拍门声仍未停止。
砰砰砰——
我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试图要掩盖住这嘈杂的声音。
忽然一声巨响，门被破开了。
急促的步伐走到我的床边。
我的枕头猛的一下被拿开。
“顾以溪你疯了吗！真想自杀啊！”
萧庭夜怒气冲冲的将枕头摔到地上。
老妈见状也哭的梨花带雨的。
我不是啊……
只是嫌太吵了盖住耳朵而已嘛……
我嘴巴张了张，刚想解释。
“实话告诉你吧！林潼潼……她还没死！”
……
什么玩意儿？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萧庭夜。
“癌症是真的，诊断报告也是真的，但……死亡证明是假的。”
我憋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不是骗，她是不想耽误你。”
我感觉我此时的肾上腺素已经到达了顶峰。
“她现在在哪儿？”
“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你的……”
好家伙，临了临了还整这死出？
我直接一个推开他往阳台冲去。
“你说不说！不说我真跳下去了啊！三十一楼呢！”
我抓着栏杆作势装作想要往下跳。
老妈连忙过来拦住我，狠狠的拍了一下萧庭夜的后背：“你倒是说呀！”
得知了地址，我订了最快的一班飞机，飞往了扬州。
姐姐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姐姐，等我！
12、
我乘着小船驶在古镇上。
此时正值暑期。
但古镇内总透着一股烟雨朦胧，地面湿漉漉的，格外的有意境。
我攥着拳，有些紧张。
我害怕又是一场空，害怕萧庭夜又在骗人。
终于，在一个宅子前。
我见到了林潼潼。
才时隔几个月，消瘦了许多。
她此时正躺在摇椅上，吃着西瓜。
惬意的遥望天空。
我的内心无疑是雀跃的，我饱含热泪的一步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姐姐……”
我喃喃道。
林潼潼闻言手一顿，嘴角扯起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看我的身后。
“来古镇玩吗？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来？”
林潼潼语气如平常一般，与我拉家常。
我却受不了，泪如雨下。
“我没有女朋友，姐姐，为什么你生病了不告诉我……”
“我带你回去治疗，我有钱，一定能把你治好的，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蹲下来，仰望着林潼潼那苍白又消瘦的脸庞，抬手用食指疼惜的抚摸着。
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挨了大半年。
该有多难……
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林潼潼却笑了笑，摇摇头。
“以溪啊，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妈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那时候没少在医院花钱。但是结果还不是如此，治不好的，我知道。”
“而且你也知道，我最怕疼了，医院大大小小的针管，看着都吓人，而且化疗可丑了，就让我美美的离开这个人世吧，好吗，以溪。”
林潼潼点了点我的鼻子，宠溺的看着我。
“好，但是我要陪着你，你不能再赶我走了。”
林潼潼看着我红肿的双眼。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那便不再推开我。
她莞尔一笑。
“好。”
说完，从右手边的小台子上取一片西瓜递给我。
“吃块西瓜，这儿的西瓜可甜了。”
“学长这个人做事太不靠谱了，明明再三交代他不要说不要说，唉……”
本来话题过去了，但林潼潼想起来，又忍不住吐槽萧庭夜。
我笑了笑：“那可是我二舅啊，自然是跟我更亲的，姐姐可算是托福错人了。”
“姐姐，你还有多长时间。”
“当时检查出来的时候，医生跟我说还有半年时间。所以我想着时日不多了，在这古镇里慢慢死去。但奇怪的是，现在我大半年过去了，还是好好的，所以我也不确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反悔了，突然不想收我了，总之有一天算一天吧。”
林潼潼笑眼盈盈。
“好，不管多久，我都陪你。”
13、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有一点不同的是。
以前都是她照顾我。
现在换我来照顾她。
“这个鱼要翻面翻面，不翻面就糊啦！”
林潼潼在身后指挥道。
“我知道啦！”
我乱中有序的将一道道菜做好，林潼潼尝了一口，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深得我的真传，以后饿不死了。”
“呸呸呸，讲什么晦气话呢。”
林潼潼笑了笑，也学着我呸呸呸。
我们俩就像小夫妻一样。
每日买菜做饭时常斗斗嘴。
虽然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商场和灯红酒绿，但是……
我捏了捏手中的小手，林潼潼似乎察觉到我在看她，猛然回头。
“干嘛偷看我。”
说完就是上脚往我屁股上踹。
“你好看啊。”
但是有她在身边，我就很幸福了。
半夜，听到动静。
林潼潼小心翼翼的起床，然后开门走到外边。
远远的，我听到她在剧烈的咳嗽。
我知道她在咳血。
因为每次第二天都能在垃圾桶旁看到纸巾沾染的血迹。
我装不知道，但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下来。
心如刀绞。
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她不想让我看出来，怕我担心。
我也就装作不知道，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14、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以溪，我想吃冰淇淋。”
今天一早起来，我便发觉林潼潼状态不太对。
精神比往天的还要好。
她躺在摇椅上，额头冒着一层薄薄的汗。
艰难的扯起一抹笑容，跟我说道。
“好，我去给你买。”
对于她的请求，我总是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即便是现在，即便是今天。
我们俩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戳破。
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姐姐，你要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林潼潼虚弱的笑了，回答了个好。
我鼻头一酸，点点头。
转身去给她到古镇的那边买冰淇淋。
林潼潼看着我的背影。
欣慰的笑了笑。
这几个月来，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今日醒来时，疼痛感竟然消失了。
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她欣然接受。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她不想看到顾以溪痛苦的样子。
所以把他支走了。
林潼潼抬手，空中摸了摸我的后背。
“以溪，你要好好的。”
“姐姐再也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了。”
话至此处，声音已经哽咽了。
忽然，空中的手坠落，双眸合上。
远在小卖部买冰淇淋的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老板找的钱都没来得及要。
撒开腿就往回跑。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