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不经意间看到我买的戒指。
我惊慌地把戒指藏进衣帽间，好像怕被他发现。
我看到他趁我睡着后，悄悄走进衣帽间，对着戒指一顿猛拍，然后不停地打字，似乎在炫耀。
8
过了几天，周长琛带我参加酒会。
我在酒会上看到了苏蓓，这是她离婚后，我第一次跟她正面碰上。
她穿着我和同色系礼服，她身材高挑，侧开口的设计，恰如其分地露出她又长又直的美腿，引人遐思。
苏蓓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她比我高小半个头，看我时，带着些许居高临下味道。
“你就是张可心吧，长得真好看，难怪杜行书对你念念不忘，我们刚刚还聊起你呢。”
以杜行书高傲冷淡的性子，我才不信他能和苏蓓聊我。
苏蓓这话怕是故意说给周长琛听的。
离我的生日只有一个月了，连这么点时间她都等不及了吗？
“杜行书也来了？”周长琛紧紧扣我的手，四处打量，寻找杜行书的身影。
苏蓓说：“是啊，他最近总爱来沪市，也没听说杜氏在这边新开了什么业务，张小姐知道吗？”
“苏小姐可问错人，你这个前杜二少奶奶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这么好奇，不如打电话问问杜行舟？”
苏蓓干笑，仿佛受伤般退到角落，拿起酒杯一个人喝闷酒。
周长琛去找杜行书的时候，苏蓓的好姐妹故意走过来撞我，一杯红酒泼到我身上。
“嘴巴放干净点儿，你连杜家门都没进，神气什么，周长琛根本不喜欢你，等着瞧吧，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我不跟得了狂犬病的疯狗对骂，所以我泼了她一杯酒。
从头淋到下。
等我整理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会场里已没了周长琛的身影。
我走到外面，看见周长琛和苏蓓并肩走着。
苏蓓礼服单薄，周长琛见她冷，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几个喝醉的人耍醉疯，相互追打，眼见着要撞上苏蓓，周长琛一把拉住她。
两人抱在一起。
十秒，三十秒。
暧昧的电流在两人眼波之间流动。
可笑，我还以为周长琛在意我，找杜行书去了呢。
原来会情人来了。
我拿出手机记录下他们美好的瞬间。
我的心一点也不痛了。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遮住我的眼睛。
是杜行书。
“哭吧，我的肩膀给你靠，你可以依靠我，不用故作坚强。”
我甩开他的手，淡漠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哭？你是不是觉得女人被男人背叛了都会哭？你不会以为你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我也哭了吧？”
我凑近杜行书说：“你哪儿来的自信？我一滴泪都没为你掉过，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周长琛和苏蓓一前一后回到酒会。
他看到杜行书跟在我身侧，大步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宣誓主权。
一想到他刚用这只手抱过苏蓓，我就阵阵恶心。
我想抽回手，周长琛抓得紧更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当初放弃了她，现在就不要再来纠缠！”
他拉着我走了，把我塞进车里。
回到家后，他把我抵在墙上，用力地亲。
9
之前周长琛对我很温柔，生怕弄痛我。
但是现在，他却像野兽一样发狂地啃我，掠夺我。
我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推开了他。
他红着眼睛问我：“你是不是还忘不掉杜行书？”
好笑，明明是他忘不了苏蓓。
“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一辈子别想离开我！”
呵，是谁说要在我的生日会上甩掉我的？
他不会健忘到半个月前说的话就忘了吧？
怎么？
杜行书要抢我，他又觉得奇货可居了？
贱不贱！
周长琛抱我进房间，撕扯我的衣服。
我越挣扎，他撕得越凶。
我害怕，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周长琛愣住了。
我怕他气急了乱来，我可不想跟他睡。
我确实被吓到了，情急之下，哇一声哭出来：“我对你的心意还不知道吗？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要不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
周长琛抱住我：“对不起，我就是看你跟杜行书一起，受不了。”
这就受不了？心理素质真差。
我可是看着他和苏蓓抱在一起，面不改色。
赶走周长琛后，我蹲在床角喘粗气，不停地拍心口压惊。
好险，差点失身。
我怕得病，不搞烂黄瓜。
我看了看日历，离周长琛生日还有十天。
我一定会给周长琛一个难忘的生日。
10
周长琛最近看我看得紧，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饭挣表现。
我烦得很，趁他洗澡出来的时候，听到我偷偷摸摸打电话订生日会场，联系无人机表演。
他果然放松了很多，嘴角一直翘着，没有下来过。
我开始健身，敷面膜，管理外貌，调整状态。
周长琛确信我不会被杜行书撬走，开开心心上班去了。
最近，周长琛一直呆在我身边，没有见苏蓓，苏蓓好像急了。
我在健身房遇到了她，她想到我旁边跑步机跟我一起跑步，我果断拿起水杯走了。
后来我去楼下的咖啡店放空大脑的时候，又遇到了她。
她端着跟和一样的咖啡和蛋糕坐到我对面。
店里空位很多，她偏偏坐我这里。
“我不和人拼桌。”
苏蓓笑：“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装不认识，我知道周长琛喜欢我，你心里不痛快。”
“周长琛知道你和杜行舟离婚的原因吗？”
苏蓓面容一僵，我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
我并不知道为何杜行舟离婚，但我跟杜行舟是同学，我了解他。
杜行舟是个花心大萝卜，他肯跟苏蓓结婚，肯定事前说好婚后彼此不干涉，各玩儿各的。
杜家挺大方，苏蓓却是净身出户，说明苏蓓干了什么让杜行舟，让杜家忍不了的事。
苏蓓刚刚的反应，证明了我的猜测。
“你真行，嫁给弟弟却勾搭哥哥。”
“你胡说八道！”苏蓓拍桌而起，吓大家一跳，咖啡店的人都扭头看她。
苏蓓脸颊胀红：“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能污蔑我的名声！”
她气急而走，我望着逃似的背影，啧啧啧。
我只是看她在酒会上叫杜行书叫得亲昵，再结合她对我过于明显的敌意随便猜了猜，没想到居然猜对了。
她和周长琛果真天生一对。
过会儿，周长琛打来电话给我，他说苏蓓被杜行舟骗婚够可怜了，让我别再刺激她。
看在周长琛的生日会还有几天的份上，我忍一忍。
11
生日会前三天，我跟婚庆公司确定了装饰方案。
给他的朋友发了电子请帖。
我听说，周长琛给杜行书发了一张，想让杜行书见证他和我的美好爱情。
我用周长琛的卡给他买了生日会当天穿的衣服，然后给我自己买了几套当季新款。
生日会前一天，我去美容院做了SPA，做了美甲。
我说我想吃开水白菜和水煮牛肉，还有粉蒸排骨，周长琛卷着袖子在厨房里忙得满头汗。
我吃着冰激凌问他：“周长琛，你爱我吗？”
周长琛回头看我一眼，笑：“我当然爱你。”
我说：“我跟苏蓓，你更爱谁？”
“这是什么傻问题？家里的醋都被你吃完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明天你一定要准时到场，不许迟到，我有好多话对你说。”
“要不就现在说？”
我摇头，“要有仪式感，否则说出来味儿不对。”
吃饭的时候，周长琛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我假装没看到是苏蓓打来的。
我说辣到了去倒可乐，周长琛趁势挂断了电话，反扣住手机。
“现在的诈骗电话真多。”
我又没问他，心虚什么呢。
饭后周长琛让我早点休息，然后回了自己家。
我站在门后，看过道的监控，半小时后，他换上衣服出门了。
我叫了一辆车悄悄跟在他后面，他到了酒吧，在吧台找到了苏蓓。
苏蓓似乎喝了很多酒，靠在周长琛身上问他：“为什么挂我电话？你也嫌弃我这个离异的妇女吗？”
周长琛摇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你喜欢我吗？”苏蓓双手攀上周长琛的脖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待周长琛回答，苏蓓便垫脚吻住了他。
这个吻很长，很深。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记录下他们深吻的画面。
真好，我正愁明天的生日会找不到素材，他们就给我送素材了。
吻完，周长琛抱着苏蓓离开了。
他送苏蓓回家，我在外面守了两个小时，没见他出来。
12
生日会场当天，我早早去造型室做了造型。
生日会的场地订在外滩十八号，从天台可以看到外滩。
我跟周长琛恋爱后的第一个生日，周长琛就是在这里给我办的。
有始有终。
生日会场用我白玫瑰和黄玫瑰做了很多心型花束，于是周长琛的朋友越发笃定我要跟周长琛求婚。
“宝贝，你今天真漂亮。”周长琛走到我面前，牵我的手。
他今天衬衣扣很高，衣领上带着红宝石领针，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有遮瑕的痕迹。
看来他昨天晚上和苏蓓交流得很激烈。
苏蓓站在人群后，注视着我和周长琛，她脖子戴着红宝石项链，暗戳戳的小心思，我一看就透。
我笑着挽起周长琛的手，环视一周，将这些人的脸都记在脑海里。
他们原本要看我笑话，今天提前看周长琛的笑话了。
天渐渐暗了，对岸的灯光亮了，将外滩照得如梦境一般。
杜行书最后一个到场，看到他，周长琛立刻扬起了头，像只战斗胜利的公鸡。
杜行书抱臂等着看好戏，他一定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毕竟，我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我轻敲酒杯，大家见我有话说，安静了下来。
“感谢大家来参加长琛的生日会。我跟他认识四年了，他温柔细心，事事以我为先，这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成空。”
“长琛——”我从手包里拿出戒指盒，里面装着一枚男式戒指。
全场欢呼，不停地喊。
“求婚！”
“求婚！”
周长琛睨了杜行书一眼，头昂得更高了。
我拿起戒指。
周长琛伸出左手。
戒指离开他手指半厘米的时候，掉了。
周长琛以为我太紧张，他弯腰去捡。
我背后，无人机升空，空中组成三个闪亮的大字。
“我恨你！”
整个外滩的人都看见了。
时间定格，热烈的气氛骤然降温。
所有人睁着大眼珠子诧异地盯着我。
这就是周长琛想要的效果吧？
果然有意思。
13
周长琛给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同样的位置，无人机在空中组成“我爱你”三个字。
我感动了好久，哭花了妆。
周长琛好像很喜欢我精心为他准备的节目。
因为他也哭了。
杜行书拍手鼓掌，寂静中，他的掌声格外响亮。
“精彩，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生日会，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杜行书掌声惊醒了周长琛，也激怒了他，他抓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说了，我跟苏蓓没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笑着说：“这不是你们想看的吗？生日会假装求婚，然后分手，我按你们写好的剧本走的，你怎么生气了呢。”
周长琛身子筛糠一样抖着，肉眼可见得惊恐起来：“那，那天的话，你听到了，我们是喝多了胡乱说的，我从没想过要捉弄你。”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我取下他的领针，扯开衬衣，用力抹去他脖子上遮瑕，露出藏在下面的草莓印。
“这个呢，你要怎么解释？”
周长琛捂住脖子，面如死灰，“我，我……”
“别急，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大屏上滚动播放着他和苏蓓拥抱、亲吻的照片、视频。
苏蓓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生日蛋糕推上来，我对失魂落魄的周长琛说：“生日快乐，记得许愿哦，我就不陪你了。”
我大步走出会场，周长琛想追我，杜行书一拳打倒他。
这一拳，杜行书忍了四年。
我连夜坐飞机离开了沪市。
这座城市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14
周长琛追出来，外滩人潮如织，他找啊找，再也找不到我身影。
他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却发现我已经拉黑他了。
他发疯似的跑到我家，熟捻地按下他的生日。
门锁没有打开。
费力砸开门后，他看见客厅的照片墙空了。
而那些记录着我们美好瞬间的照片全部散落在地上，被刀划成碎片。
无法修补，一如我们的感情。
他冲进我房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知道，我不会回来了。
杜行舟发信嘲笑周长琛：“我替我哥谢谢你，张可心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她和家里决裂。”
“知道吗？苏蓓嫁给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我能满足她的虚荣心。我们协议婚后各玩各的，她玩男模玩大学生我不管，可是她竟敢装醉勾引我哥。”
“你眼睛真瞎，把鱼目当珍珠，把钻石当锆石。”
苏蓓来找他的时候，他疯魔一般趴在地上修补我们照片，谁来了也不理。
仿佛这样就能追回我们美好的曾经。
他眼里爬满血丝，胡子拉碴，两天没合眼了。
照片还剩几张就修补完了。
苏蓓全扔到窗外，周长琛伸手抓，只碰到边缘。
风一吹，散得再也找不到了。
周长琛蹲在窗下痛哭。
苏蓓抱住周长琛：“张可心当众给你难堪，你还想她干嘛，忘掉她，我们在一起。”
周长琛掐住她的脖子，“你勾引我，只是为了报复可心，对不对？”
苏蓓踹开他，护着脖子骂道：“难道不是你看我离婚了眼巴巴凑上来的吗？男人就是贱，眼前人不珍惜，偏盯着外面的野花看，等人走了，又怪野花开得太妖艳，活该被甩！”
15
我承认我是恋爱脑。
二十二岁之前，想着嫁给杜行书，二十二岁之后又想着嫁给周长琛。
周长琛那句搞事业提醒了我，我家有皇位继承，何必放低姿态仰仗男人。
当也得承认，经历了这些，我清醒了，也稳重了，可以继续走自己的阳光道。
回到京市后，我才知道我爸病了。
年轻的时候太拼，拼出一身病，前段时间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他气得直接住了院。
医生叮嘱要多休息，少动气，我进入公司，开始接管家里生意。
我大胆起用有想法、有拼劲的年轻人，引起自认位高权重的老人不满。
他们联合起来想拿捏我，被我狠狠收拾一顿后老实了。
还得感谢杜行书逼我去国外深造，让我有脑子管理公司。
“张总，杜总又送花来了。”女秘书抱着一束红玫瑰走进我的办公室。
我头也不抬回道：“照例扔垃圾桶。”
女秘书感叹：“真是个冷酷的女人。”
女秘书扔完花，又急急跑回来，压低声音说：“杜总来了，我扔花的时候被他抓了正着，你好自为之。”
刚说完，杜行书就敲门进来了。
我回来后，向来在男女之事上低调的他，一反常态的高调追我。
杜行书没有提花的事，而是约我晚上吃饭。
“我知道你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抬头，认真地看他，看他脸皮为何长得那么厚。
“我以为有些话不用挑明，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真当我不知道，是你暗中布局让苏蓓对你心动，勾引你的吗？我爱周长琛想跟他结婚，所以你让苏蓓犯错和杜行舟离婚。你知道，苏蓓不安分，回来一定会找周长琛。”
“周长琛说的那些恶心的话，也是你让人故意引导他说，故意让我听见的。如果不是刻意关注，远在京市的你，怎么知道沪市周长琛和苏蓓的动向，拿到第一手照片和视频？每次我受伤的时候，你都‘适时’出现，无非是想趁我脆弱的时候走进我的心，可惜你太小瞧我了。”
杜行书苦笑，“原来你都知道。”
“你打碎我对爱情的憧憬，还想我嫁给你，脸真大。”
我把杜行书骂出办公室，告诉秘书，以后不准杜行书进来。
杜行书给我发了一封很长的邮件认错，我一眼没看，永久删除。
下班的时候，我遇到了周长琛，他们仿佛商量好的一样。
周长琛瘦了很多，看上去很颓废，他递给我一个礼盒，说是原本想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没接。
他自己拆开礼盒，露出里面五克拉大的粉钻戒指。
“刚开始，我确实想利用你气苏蓓，恶心杜家，可是在相处中我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你。你报复我，我不怨你，只求你别离开我。”
“你之前骂杜行书时说过一句话，我觉得也很适合你，‘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管不好裤腰带就别谈爱。”
周长琛没有放弃，每天做菜从到我公司，想重施故技，先拿下我胃，从而拿下我的人。
可惜，我已经不喜欢吃川菜了。
他的饭盒和杜行书的花一起躺在垃圾桶里。
周长琛为了追回我，常驻京市。
周长琛记恨杜行书算计他，两人在商业上互狙，我在暗处捞了不少便宜。
很多年过去了，杜行书身边依旧没有女人。
周长琛不敢过生日，一过生日便想起天空中那三个大大的“我恨你”。
苏蓓嫁了很多人，每一段婚姻都很短暂。
他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我只向前看，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