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后悔。”凤惊容微微仰着头，认真的说道。
脸上的血污还有身上的伤痕，没有损伤他一丝一毫的风度。
依旧是别梦认识的那个凤惊容，只不过，眸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变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谁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呢。
“不后悔，怎么可能？”别梦笑了笑，眼中的晶莹在闪烁着，没有隐藏的闪烁着，“怎么可能呢，暖暖死了，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吗？凤惊容，不要自欺欺人了，我恨你，你也……恨我。”
凤惊容眼神微微闪烁，“暖暖的事情……我是恨了你，可是我更恨得是我自己，而且……恨你和不后悔你有关系吗？”
这两者之间，在凤惊容眼中并没有冲突。
就像是，他爱着她的同时也恨着她一样，看起来十分矛盾但是却是真实的存在。
“是么？”别梦苍凉的声音中，沾染着点点的空洞。
这语气，也听不出来，别梦对于凤惊容的话，到底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
别梦双眼一冷，手中的剑猛地往前一送。
凤惊容的双眼之中清楚的映着明亮的剑尖，也许是剑尖反射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也许是他并不想要面对着一切，所以他闭上了眼。
别梦的剑，是朝着凤惊容的咽喉刺去的。
若是真的刺中了，就算是随景岩，怕是也救不回凤惊容了。
“随景岩，你真的不管？”陌阳惊呼道。
“如是，不要。”这是长陵侯的惊呼声。
玉言欢双眼一冷，心灵福至之间，玉言欢就忽然出现在别梦面前，一把握住了剑尖。
冷声说道：“别梦，杀死了凤惊容，你真的以为，杀死了凤惊容，你就能解脱了？”
别梦双目之中微微有些骇然，这个玉言欢的速度怎么能够这么快？
就算她是最顶级的杀手，也自认做不到刚刚玉言欢的速度。
要知道，刚刚她送出剑的速度并不慢，而玉言欢居然能够眨眼之间到了并且拦住了她的剑。
这个速度，简直骇然。
“这和你无关。”别梦别开眼，亦是冷声回道。
凤惊容睁开眼，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玉言欢，轻声说道：“言欢，让开，这是我和别梦之间的事情。”
他和别梦之间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加上暖暖的事情，他们之间怕是不死不休了。
除了死，凤惊容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他们两个之间的痛苦了。
没有流过泪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可是，流淌着血泪的人生，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凤惊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已经不想再这样支撑下去了。
“嘭！”
玉言欢握着剑尖，不顾流血的左手，猛地夺过别梦手中的剑，仍在了一边，然后转身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凤惊容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所有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无论如何，凤惊容都是玉言欢的师兄，凤惊容为长，而玉言欢为幼，在这个注重礼教的国度，玉言欢这样做，是目无尊卑的表现。
于情于理，玉言欢这样的行为都是会被人唾弃的。
只有随景岩的眼中，划过了一抹亮光。
竟然只有玉言欢猜到了他的心思。
当初遇到玉言欢的时候，随景岩第一希见到小小的玉言欢将皇宫闹得鸡飞狗跳，就觉得十分的投他的脾性。
而且他总觉得玉言欢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他是一样的。
所以，他破例收了玉言欢为徒弟，用心教导。
他最疼的弟子是凤念初，而最用心的就是玉言欢了。
“凤惊容，你还是那么的自私！”玉言欢双眼之中喷薄而出的是骇人的冰霜，像是在盯着杀父仇人一样。
哦，不，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如果凤惊容真的是玉言欢的杀父仇人，估计玉言欢会请凤惊容吃饭吧。
毕竟，她看她劳资不顺眼很久了。
自己动手落下一个弑父的名声多不好，毕竟她是一个如此爱惜名声的妹砸。
凤惊容本就一声伤痕，而玉言欢这一巴掌也夹杂着内力，竟将凤惊容打歪了头，吐出一头鲜血。
此刻凤惊容脸颊红肿，下巴上满是鲜血，身上的鞭痕深可见骨，衣服破碎沾满鲜血，好不狼狈。
可是在凤惊容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种解脱。
好像就这样被打死了，他就能解脱了一样。
“你说这是你和别梦之间的事，你不想要继续痛苦了，想要解脱了，所以你们两个都想要一死了之是么？”
玉言欢微微退后了两步，冷冷的看着别梦和凤惊容，满目嘲讽。
冬日的寒风打着旋的吹进来，好像能够透过衣服，穿透皮肉，吹到人的骨子里一样，让人冷到发颤。
“凤惊容，你死了感情好，你就不用承受着和别梦之间的爱恨折磨，不用承受着暖暖惨死的愧疚和怜惜。可是你把你的爹娘放在了什么位置？”
“你死了一了百了，可却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难道你不是自私吗？痛苦的不是死，而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玉言欢句句讽刺，字字珠玑，每一句没一个话音落下，都能在凤惊容本就疼痛的心脏上，再狠狠的戳下几个窟窿。
“还有你，别梦，你有没有想过你舅舅？本来对于没有照顾好你，让你沦落到成为杀手，他就无比愧疚，你之前不就打着杀了凤惊容然后再自杀的念头么？是，你死了，你就不痛苦了，可是你却将你之前承受的痛苦，加倍的放在了你唯一的亲人身上！”
玉言欢的话，就是一个个耳光，响亮的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自己特别不幸。”玉言欢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要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却连机会都没有？”
“不说别人，就说梓曦，她多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啊，可是老天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给她，她连尸骨都没有留下，难道她就比你们过得幸福么？被父母当做是垃圾一样扔掉，被心爱的人当成是毒药一样厌恶，可是她还是努力的活着，她努力的想要多活一天，哪怕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