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躺在凤尘怀中,双眼涣散无神,嘴角和下巴上沾染着鲜血,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蛋蛋。”随景岩惊呼一声,走上前来了,拿起露华的一只胳膊,细细的把起脉来。
“阿蓉怎么样?”凤尘焦急的问道。
“……过阵子,等到阿蓉的身体好一点,你们和我回神医谷吧。”随景岩说道。
虽然随景岩没有说清楚露华的身体情况,但是这样的一句话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而这么多年,凤尘也很清楚随景岩的性子。
随景岩这么说了,那就说明阿蓉的性子,真的很不好了。
本来当年生下暖暖的时候,阿蓉的身子就变得更差了,现在……
“阿岩,我的暖暖不见了。”阿蓉双眼无神的盯着随景岩,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习惯了。”
当年成亲之日丧父灭族,之后好友离世,死而复生的亲人一个个离世,她已经她的心已经够硬够冷够狠了。
她以为,她经历过的风雨已经够多了,这辈子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大风大浪让她觉得心痛,挺不过去了。
可是,当知道暖暖离世的消息时,露华才知道,原来这世间只要你活着,就永远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而她的人生也可以更加悲惨。
“蛋蛋。”随景岩一手紧紧攥着露华的手,眼底猩红一片。
这样的露华,让他无比的心痛。
他活了几十年了,对她最重要的就是露华还有暖暖了,结果……
他以为,上天给蛋蛋的苦难和磨砺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在平静了这么多年之后,老天爷居然还会让她再次品味亲人离世的悲痛。
蛋蛋一向重视血脉至亲,而暖暖是她唯一的女儿,虽然在露华心中,凤惊容的意义是独特的,但是暖暖在露华心中也是十分重要的,要不然当年露华也不会拼死留下这个孩子。
“阿尘,我累了,带我回家吧。”露华靠在凤尘的胸膛中,绝望的闭上眼睛,听着凤尘强有力的心跳,凉透了的心微微安静下来。
她这一生追求的就是简单的幸福,可为何就是这么的难呢?
她要的,真的很过分么?
凤尘低下头,温柔的亲吻露华的额头,满是怜惜的说道:“好,阿蓉,我带你回家。”
说着,便抱着露华公主站了起来。
“凤尘,现在蛋蛋的身体不宜长途跋涉,还是先休息一阵,等到身子好一些的时候,你们随我去神医谷吧。”随景岩说道。
现在蛋蛋的身体……差到了极致,跟他会神医谷,不问世事,慢慢温养过来,也许还能再撑个十年,不过……
无论他的医术有多么厉害,蛋蛋……年寿难永!
“恩。”凤尘抱着露华,背对着随景岩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玉言欢站了出来,轻声说道:“尘王殿下,不如去我家休息休息吧,梨月和墨涵也都在。”
虽然凤府环境也很好,但是想要住人,还得等人收拾收拾。
“好。”凤尘也没有拒绝。
他知道随景岩这次去了南海就是为了玉言欢,之后肯定也会经常在长公主府的。
“爹……”
凤惊容还是跪在那里,想要上前,却聂诺着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听到凤惊容的声音,凤尘停下了步子,头也没回,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甚至隐隐约约给人一种冰冷到扎人的感觉。
“凤惊容,以后你不再是我凤氏族人,凤氏一族所有的暗卫以及权力我都将收回,以后你不得以凤氏族人自居。至于凤这个姓,父子一场,算是我留给你的唯一东西了。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父子,也不必再相见。”
露华靠在凤尘的怀中,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耳边传来的震动的声音,拽着凤尘衣服的手,微微用力,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低垂着头,闭紧了双眼,遮住了满目哀伤。
看起来她好像是原谅了别梦,那也只是知道那炸药不是别梦放的,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檀越的女儿,可是……
因为是檀越的女儿,她努力做到不迁怒,至于没有一丝的埋怨和怨恨,那怎么可能?
那是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啊。
原本她想要呵护着她长大,让她从此以后不会受过她曾经受过的那些苦,让她一生平安喜乐,不知烦忧的长大。
可是……她的女儿才只有十岁啊,因为身体原因,她还没有好好看一看这繁华的世界,就以这样一种姿态乍然离世,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不仅原谅不了别梦,同样原谅不了凤惊容。
凤惊容在她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接受不了。
露华忽然伸出手,柔顺的圈住了凤尘的脖子,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轻轻的颤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呵护。
“阿尘,走吧。”
她怕再不走,她就忍不住发疯,杀了别梦,杀了……
她最痛恨的感觉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世,没想到她的人生已经走完了一半,她却还要承受这种痛苦。
也许,隐居在神医谷,从此不问世事,再也不出来,老死在神医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
凤尘抱着露华,大步离开。
凤惊容呆愣的站在原地,不哭不笑不吵不闹,比任何时候都安静,却也比任何时候都让觉得惊心。
忽然,随景岩将手指压得嘎嘣作响,缓缓朝着凤惊容走了过去,阴测测的开口道:“凤惊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揍你才好呢?”
那嘎嘣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觉得牙酸。
玉言欢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现在的师父真的是让她忍不住浮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随便。”凤惊容面如表情的说道。
“随便?”随景岩让人惊艳的脸色渐渐扭曲,双眼之中升腾起仿佛能够将世间最坚硬的东西都燃烧掉的火焰。
紧接着,红衣男子张狂的仰头大笑了几声。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嘭!”
随景岩一拳将人凤惊容打飞出去,收起笑容,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
“凤惊容,你以为你这个表现,我就会心软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随景岩甩了甩手腕,忽然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仍在地上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