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多么的可笑。
什么时候，公平还需要别人求了？
“公平在人心中，不需要求，它也依旧存在，是无法抹杀掉的！”辞小小厉声说道。
说实话，她对宣成帝的确是心有恨意，但是她来也有想要好好谈谈的意思。
可是没有想到，宣成帝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一肚子火。
她也知道被玉铭瑄如此逼迫的宣成帝，此刻心中一定很不好受，而且也乱了心思。
但是，公平什么时候需要求了？
宣成帝自知失言，无法驳斥，只能静静的听着辞小小宣泄她的不满。
“公平是无法抹杀的，可是若是铭瑄不逼迫朕不求着朕，朕也可以让属于你的公平，属于灵隐山的公平永远无法重现天日！”
宣成帝脸上依旧是有些苍白的疲惫之色，但是说出口的话，依旧是那么的强硬。
身为帝王，本就是强势的存在，也不允许他软弱，即便现在他心中也有悔意。
辞小小闻言脸色一变，提高了声音说道：“的确，宣成帝想要隐藏一件事本来的公平，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
双眼一眯，满是厉色，辞小小停顿了一下，像是调整内心的心情一般，微微带着讽刺的说道：“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循环。今日种下恶果，他日自然会亲口咽下，这就是报应不爽！”
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满是苦涩。
报应，她也有报应的。
若不是因她一己之私，怎么会葬送了族人几百条性命？
宣成帝握着龙椅的手，微微颤了颤。
当年之所以一定要灭了灵隐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灵隐山的族人皆有灵力，更是传闻中灵隐山之人用灵魂布下的诅咒，无一没有应验的。
他本就是信鬼佛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相信尊重枯荣大师了。
不过，就算心中微微有些感触，宣成帝还是很好的隐藏了内心的想法，面上依旧是风云不动的颜色。
“哪个帝王手中不会有着罪孽？”宣成帝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感慨。
再英明睿智的帝王，也会有着疏忽的时候，手中后或多或少都染着鲜血。
无论是无辜者，还是罪有应得的人的血。
“呵呵。”辞小小讽刺一笑，眉眼间满是讥讽，“所以这就是宣成帝给我的五年前灭了灵隐山的解释？罪孽，是你的罪孽，但是却报应在了别人身上！”
“你什么意思！”宣成帝心下一紧，厉声问道。
“难道看着这样痛苦的长子，皇上就不觉得是你的罪孽却报应在了你儿子的身上！”
辞小小怒目而视，对着宣成帝她是有一千个不满一万个怨怼。
而最让她不满的是，宣成帝怎么能够利用玉铭瑄和她之间的感情来达到他的目的呢？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对玉铭瑄的伤害有多大么？
“你灭我全族，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恨你，甚至是杀你。可是你利用他，毁了他，他却只能硬生生的受着，承受着他亲生父亲所给予他的无限的痛苦！”
对于她来说，灭族之恨就是恨。可是对于玉铭瑄，那伤害就是双面的。
“五年前的一切受到伤害最深的是你的儿子！是玉铭瑄！宣成帝，你记住了，是你亲手把玉铭瑄推进了无法解脱的痛苦的地狱中，永远无法解脱，是你！他的亲生父亲！”
辞小小眸中血红，眼角带泪。
字字珠玑，句句泣血。
这一句句指责，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恨恨的插在宣成帝的心头，然后再在里面狰狞的绞痛一般。
本来满是锐利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变得浑浊苍老的一般，宣成帝嘴唇有些哆嗦，想要说什么，却好像吐不出字来。
看着这样的宣成帝，辞小小心中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
痛苦吧，你的痛苦还远远不及五哥当初的痛苦。
这就是你口中的每代帝王手中都会存在的罪孽，好好品尝吧。
相信我，它一定让你刻骨铭心。
“你……”宣成帝苍老的眼中蒙上一层看不清的水雾，声音中也充斥着痛苦与疲惫，“你这样说，不过是为了铭瑄，你还爱着他，是么？”
宣成帝的第一反应，不是对辞小小将他一直隐藏的伤口挑开的愤怒，而是有一瞬间的欢喜。
辞小小之所以如此愤怒的指责他，除了因为灭族之恨外，当然还因为她爱着铭瑄。
这个认知让宣成帝很高兴，很高兴。
铭瑄，你知道吗，她还爱着你。
我可怜的儿子，父皇能够补偿你的太少了。
辞小小一愣，没有想到宣成帝居然是这个反应，本来因为愤怒而闪耀着灼灼光芒的双眼，忽然染上了一抹灰败的色彩。
“爱与不爱，时至今日，还重要吗？”
哪怕她再爱玉铭瑄，都不可能放下当初灭族的仇恨。
玉铭瑄的父亲，是她的灭族仇人，就这一点，就注定了她和玉铭瑄这辈子都没了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宣成帝却不是这么想的，语气中隐隐有着祈求，“你若还爱着他，对于铭瑄来说，那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救赎。”
他这次看的分明，他的长子这辈子除了辞小小，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也是，有着这么刻骨铭心的过往，还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就像当时的露华公主和尘王一样，明明横在两人之间的是血海深仇，可是露华公主的心中眼底还是只有尘王一个人。
无论他多么不甘，无论月萧为她付出了多少。
爱上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了。
后来他想开了，觉得这样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可是如今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变成了他的儿子，他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多么的痛苦。
当初好歹尘王和露华公主之间的是误会，可是铭瑄和辞小小之间，却是血淋漓的灭族之恨！
他知道，这辈子铭瑄都不可能爱上别人了，可是一国太子，若是无后，那绝对不行的。
他现在唯一能够补偿儿子的，就是让两人和好如初。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救赎么？”辞小小脸上扬起一抹惨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我爱他，是他的救赎，那我的救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