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坟起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邙村。
几乎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赶了过来。
他们远远看着我,与我目光稍一接触,便纷纷拜礼:“见过小先生……”
我恍然明白,为什么刚进村时,他们神色会显得古怪、不自然。
但我更加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难不成……
是所有人都陪着我演了一出戏吗?
四爷爷召集村里壮汉子,备了起坟工具,浩浩荡荡来到一处无碑无铭的孤坟前。
随着一声吆喝,坟茔很快被倔开。
置起脚手架滑轮,将墓坑里的棺材缓缓起出。
“轰咔——”
雷鸣疾闪而过,乌云很快密布,下起了朦胧小雨。
阴凉冰寒的湿气,从北邙山里卷出来,铺天盖地似的将村子笼罩,气温更是不停骤降。
“动作麻利点儿!”
“抓紧时间!”
四爷爷神情凝重,冲着大伙儿催促。
起出棺材后,由八人抬起,浩浩荡荡又返回村子。
而明明艳阳天的下午,却突然阴沉昏暗的像是夜幕降临,雷鸣电闪,雨势也越下越急,很快就暴雨倾盆。
许多人脸上都蒙了一层阴霾,他们不时在看向我。
而我……
紧张的也是手心冒汗!
掘坟起棺似乎并不像青苑说的那样简单!
祖宅祭堂;
八人抬着棺材,小心翼翼轻落地面。
“开棺吧!”
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子用工具,分别起了棺钉。
可是……
棺材盖刚掀开一条缝儿,就见股股黑气涌出,腥臭气味更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壮汉子们被熏的紧忙退后脚步,“砰~”地闷响,棺盖又重新合闭。
腥臭气味刺鼻,像是各种腐臭气味发酵,难以形容的恶臭,呛的人难以呼吸,被熏退了的那几人脸色发白,呕吐不止,可见是多么臭不可闻。
不止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掩住了口鼻。
“打开!”
“快打开看看!”
四爷爷慌张上前,情急催促。
壮汉子们屏住着呼吸,奋力掀开了棺材,“咣当~”一声响,棺盖被掀翻到地上。
股股腥臭黑气,飘散到空中,阴冷温度骤降,像是瞬间跌进了冰窟。
整个祖宅祭堂鸦雀无声。
“空的?”
“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渐渐传递开来。
老人们傻了眼,满脸的震惊,满眼的难以置信。
“谁干的?”
“谁?!”
四爷爷突然怒吼,像是暴躁发狂的老雄狮。
没人应声,也没人敢应声。
我皱紧眉——棺竟被盗了么?
暴跳如雷的四爷爷,神情阴霾压抑,厉声教训喝骂在场所有人,那座坟每天都有人看着,谁能在北邙村眼皮子地下,盗走了棺中的东西?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说要是查出了是谁干的,就亲自剥了那人的皮!
但就算想查,又该从何查起?
什么人盗的棺,什么时候盗的棺,这些可都不知道!
更关键的是……
棺材之前又葬下了什么?
我看着空荡荡的棺材,内侧里密密麻麻绘满了符文,这应该是爷爷留下的术数手段,但棺材并没有被打开的迹象,这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四爷爷还在宣泄着怒火咆哮。
每每问及一人,那人就慌张解释,矢口否认,言称跟自己无关。
审了一圈儿,也没问出所以然。
四爷爷更加恼怒了:“棺椁被盗,北邙村难辞其咎!没人肯承认是吧?那就拿咱们所有人的命,来赔这桩事!”
赔命?
而且还要搭上所有人的命?
村里人面面相觑,被四爷爷的狠话给吓到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老四,你先别急着发火。”
“召集村里人,挨家儿问问,事情……肯定是要查个清楚的!”
村里最是德高望重的宫爷爷站了出来。
“那如果查不清楚呢?”村里的后辈小子们,也不知道是谁,愣头愣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宫爷爷瞥眼看去:“如果查不清楚,给不了交代,就只能赔命。”
“啊?!”
聚在祖宅祭堂的所有村民,顿时一片哗然。
老人长辈们已经发话,谁也不敢再轻慢这件事,毕竟犹关全村人的生死啊!
而我……
却满脸疑惑茫然!
老人长辈的话,可不像在开玩笑。
只因为棺椁被盗了,所以就要为此而赔命吗?甚至是要赔上全村人的性命吗?
很快;
整个北邙村,所有村民、老的少的都被召集。
拢共也就一百多口人,三四十户人家儿,今天齐聚在祖宅祭堂。
许多人都是冒着雨赶来。
抖索着湿漉漉的身体,但谁也不敢有怨言,甚至都不敢看,那几位祖父长辈的审视目光。
也很快,有坏消息传来。
后赶到的村民惊慌说,李德运家出了事,他家里的人死了!
四爷爷惊的从椅子上跳起,冒着雨带人找去李家。
其他的老人长辈,也是瞬间脸色煞白。
这下子……
整个北邙村彻底炸了锅!
我始终皱紧眉头,也始终一言不发,静等尘埃落定,四爷爷他们给我一个答案。
又过不久,四爷爷精神恍惚的回来祖宅祭堂。
面对他人询问目光,悲痛摇了摇头,而当面对我时,他满脸愧疚神色,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事情基本确定——
李德运家,里通外贼,盗走了葬进棺中的东西。
事后,他们家更是被人给灭了口。
这件事就发生在近几天之内,好巧不巧的,偏偏是赶在我回来掘坟起棺之前。
会是什么人做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棺中黑气,该是鬼邪阴气残余。
可棺材里明明有爷爷留下的术数手段,鬼邪何以能够钻进去,又盗了东西离开?
还有……
棺材里究竟是葬下了什么?!
我皱着眉,向面前的老人长辈们发问,且不说该由谁为此而负责,但起码,你们应该先告诉我答案!
“棺里面……”
“葬有你的魄载魂身,替身草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瞒得过旁人的耳目。”
宫爷爷摇头一声长叹。
“要瞒谁的耳目?”我追问。
宫爷爷刚想要说,却被四爷爷给拦了下来,就听四爷爷跟着又道:“孩子啊,这件事儿我们会想办法弥补,不过恐怕还需要你来帮忙。”
“我能做什么吗?”我不解问。
四爷爷神色复杂而犹豫,又坚定道:“替身草人,是被人遣鬼兵盗走的,应该就是从易县来的同道中人干的,这件事只有你能查,也只有你能找得到他。”
“您是说,让我去易县吗?”我皱紧眉头。
四爷爷点头:“对!”
“找到之后呢?”我又问。
四爷爷笑了笑:“那就回来北邙村搬救兵,我们会帮你!”
诶?
这样的话……
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跟我一起去易县?
四爷爷没有再回答我的问题,打发了村里年轻人,当场就马不停蹄的把我送出了北邙村。
天空已经放晴,那场雷雨来的诡异,走的也突然。
我站在村外,不禁有点傻眼。
莫名的……
我就这样被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