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鼎天略微体力不支,半边身子跪在地上,怀里的梁馨儿仍旧安然无恙。
凌瑶看着梁鼎天被划破的衣裳口子,快速向他周身看过两眼,终于放心道。
“只有一些破皮伤,还好没有大碍。”
“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先行离去吧!我担心那批海盗还会再折返回来!”
闻言,众人迅速起身。
人一多,再紧张的局面都会变得好上许多。
沈括看着梁鼎天死命抱住怀中女子不肯撒手,扭头惊诧问道。
“这位该不会就是梁小姐吧?”
他和梁馨儿此前就只有过一面之缘,眼下看着对方虽面上满是污秽,五官眉眼确实生得极为出挑。
梁鼎天沉默点点头,只想着快速到安全地带。
凌瑶对于山中道路似乎极为熟悉,赶快领着他们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处略显安全的地方。
“我们先前上山时,见着沈姑娘往右边山头去了。”
“我情急之下便和沈大爷说了昨晚所发生的事……还望云大爷多有恕罪。”
凌瑶怯怯的话语声被风声散不少,显然觉得自己此举大为不妥。
梁鼎天明白沈括是什么样的人,要是凌瑶不将昨晚的事情搬出来加以劝解,只是怕他现在还找不准方向往哪边奔来。
“那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在心中介怀。”
“我还应当感谢你,若不是你,先前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听着对方非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还这般感激于她,凌瑶皱着的眉头终于有所松动。
沈括却是满面愤慨不止,咬牙低声骂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她有如此歹意,先前就不应当让她跟随来江北!”
“要不是昨天晚上你和凌姑娘得此见着真相,只怕今天还真会被她坏了大事!”
“话说,她既然是上头的人,为何又和咱们道不同?真是想不明白她到底对梁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对于这点梁鼎天也没想明白,当下并不能给沈括解答。
或许能够回答其中缘由的人就只有沈蝶衣师姐弟二人。
几人在山头一阵狂奔流窜,很快就要顺着山林返回岛下。
此时也不知道沈蝶衣究竟跑去了哪里,远处山腰处还有密密麻麻的人正在往山上逼近。
耿天虎和肖其名恨不得将这帮新来的海盗斩草除根,眼下全都杀红了眼,挥舞着长刀就要以绝后患。
这般杀虐的场景不管放在哪里都会让人心生胆寒,凌瑶看着已是面色煞白如纸。
“经此一事后,只希望岛上能够快速清静下来,千万不要再出这种事了……”
凌瑶低声呢喃着,眼眶周围已泛了一圈的红晕。
她这般神情表现让梁鼎天和沈括心中都有些难堪,不免想到因为他们的到来害得岛上百姓因此担惊受怕。
要是经此一事后,能够将沈括等人就此赶出临州岛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要是他们依旧潜藏在岛上某处,只怕日后还会再次卷土而来。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更是巴不得漕帮和海盗帮将整片北岛山头彻底翻个底朝天。
梁鼎天一路狂奔,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他刚站着还没喘两口气,忽然看见远处密林中有身影闪过。
“那边有人,大家小心!”
嘴里的话才刚被喊出,一群身上溅有鲜血的海盗握着长刀从林间缓缓现身而出。
沈远虽是断了条臂膀,另一只手也依旧握着长刀。
他被众人牢牢围在其中,看上去毫发无伤。
沈括沈远这两兄弟突然在此处狭路相逢,两人眼中的恨意瞬间翻涌而出,各自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般。
沈远神情癫狂如同疯魔,才一看见沈括便猛然间瞪大眼睛,如同野兽快速锁定住了猎物。
“大哥,咱们多少年没有这样面对面见过了!”
“你瞧瞧你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当初的小侯爷风范?!”
沈括见着他眼底的冷光,抬手将梁鼎天等人护在身后。
“你若是想要取我性命,我也能够理解你要报杀母之仇。”
“但这等事情终归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切莫要殃及无辜!”
沈远带着众人一步一步朝前逼近,他们手中反握的长刀冷光直冒,刀尖处还有鲜血顺着滑落而下。
在这么一大片山头中竟然还能撞见,难免会让人想到是沈远刻意而为之。
看来这家伙为了报杀母之仇,眼下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就算是拼尽性命也要报仇雪恨。
“你们几人同进同出想必关系匪浅,又怎么能够算得上是无辜?”
沈远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蹦道。
“我为了找你报仇,可是将自己的身份都给摒弃了。”
“你如今在海口当了首富不说,身旁还有着这些同生入死的兄弟,这叫我如何心安?”
梁鼎天侧站在沈括身后,看出沈远已是癫狂至极。
今天要么他们几人全都离开此处,要么全都命丧当场。
他看着一旁早已小腿肚子打颤的凌瑶,暗中对人使了个眼色。
凌瑶虽是没有如此近的见过这种场面,此时也知道越慌越忙越乱。
她哭着脸咽了口唾沫,尽可能的放缓脚步迈着往后退去。
她一个小小女子身形羸弱,半隐藏在林间目标不算大。
沈括看出对方今日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冥思苦想片刻才恳切道。
“我听说你前些年将娶过门的新妇逼得上吊而亡,府上那些位姨娘以及身下所生儿女也都已被你亲自绞杀。”
“如今昌平侯府上四下无人,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当年我为报杀母之仇,亲自取你母亲性命实乃做儿子的本分。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断了你那条臂膀。”
“先前一直未能有机会……既然如今我已死到临头,还是要向你赔一声道歉!”
骄傲如同沈括此时都已低下头来,梁鼎天不禁对他微微侧目,猜想这家伙玩的是感情牌。
他能在海口迅速立足,靠的可不仅仅是赚钱的本事。
沈远因此话略微有所触动,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继而神情振奋,破口大骂道。
“你如今悔之晚矣!我势必要以你血告慰我亡母之魂!”
“今天你们一个二个谁都别想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