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赵松死了。
挡风玻璃上残存的一大块尖锐部分随着他启动车子而掉落，直直的插进了他的胸口。
当场死亡。
警察带我回警局做了个笔录就放我走了，一直到深夜十一点，我才回到程宅。
而程青羽却一直没睡，还在等我。
“程姐？你这是在……等我？”我有些意外。
程青羽见我回来，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胳膊支在旁边的桌子上，神情十分的慵懒。
“现在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嘿嘿，这不是去，潇洒潇洒嘛。”
我故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幸好我回来之前顺路换了身衣服，否则让程青羽知道今晚的事情，那我可就麻烦大了。
可程青羽的敏锐还是让我心里惊了一下：“你的脸怎么了？去跟人打架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受伤的地方，打了个哈哈：“没什么，路见不平出了个手，所以挂了彩。”
“程姐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房了。”
我作势转身就要走，生怕被程青羽看出来我心里有鬼。
“等会儿，有些货需要让你验验。”
我停下脚步，没有拒绝，毕竟这是我的工作之一。
可是当她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
程青羽拿出来的，正是今天拍卖会上的拍卖品之一，一个青瓷龙火凤纹盒。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我拿起盒子端详了一会儿，神情严肃，程青羽有些担忧的出声。
“高13.6，口径21.8，足径20，纹样烧制的胚土都是纯正的釉胚，外瓷轻微泛黄，底部有运输痕迹，不过肉眼看不出来，应该是清初的进贡品，是大开门的物件。”
大开门，就是真货中老货的意思。
见我证实的这件瓷器是真的，程青羽的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装作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顺口问道：“怎么了程姐，这件货是从哪里淘的，看样子——不象是一般的摊货啊。”
“我拍的。”程青羽也没隐瞒，同时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收起来，末了，她十分好奇的看着我。
“我一直很好奇，你年岁也不大，但是对这些东西的了解，甚至胜过很多年长的掌眼，你这一身本事，究竟是跟谁学的？”
就算是故宫博物馆的那些考古学家，都很难做到空口白凭的鉴出一件东西的尺寸。
而我这种上手一摸，就精准无误的报出尺寸，放在谁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
“程姐，如果我不想说，你会逼着我说吗？”
程青羽听见这话也不恼，耸了耸肩，一点都无所谓：“也罢，谁身上还没有点秘密，你回去休息吧，不想说就不说咯。”
“好嘞程姐。”
回到房间，我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好在房间里都有备用的医药箱，所以不需要人去准备。
简单的清理过后，我躺在床上，双目瞪着天花板。
程青羽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看来我必须加快速度了。
夜里，我做了个梦，我梦见赵松的车直接朝我撞了过来，这一次，我没有躲过。
我梦见我死了，我梦见明菲姐来给我收尸。
而明菲姐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配做天官和红娘的儿子。
随后我就被吓醒了，我坐在床上不断的喘气，额头满是细汗，我打开手机，才凌晨2点，我只睡了两个小时。
我打开电脑，再一次进入之前的网址，一切还是和我上次退出前一样。
明菲姐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她真的对我放手了吗……
我翻身下床，想在屋里找出一根烟抽，可我没有烟瘾，房间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我的思绪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清醒过，不断的回想起自己来到金陵后这段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
我要找出明菲姐留下的线索，我必须报仇。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开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除了程青羽，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我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又会是谁？
我接起电话，缓缓地放到耳边。
那头传出的是一道女声。
“喂，是吴先生吗？我是鞠倾艳。”
……
“小青青！小青青！”
隔天一大早，我人还在床上躺着，房门就已经被敲得震天响。
我迷蒙着下了床，打开门，程青羽一身黑色的步步生莲裙，微卷的大波浪一丝不苟，站在门外盯着我。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
“不好意思雨姐，昨晚睡的有点太晚了。”
我露出一个很纯真的笑容，程青羽见状气消了一大半。
“今天有个重要客人要来，你收拾收拾，赶紧来前厅。”
她都放话了，我自然不敢怠慢，二十分钟后，格古斋铺子的待客厅里，已经备好了茶水。
“等会儿来的这两个人，是金陵大学的考古学博士，他们都是金陵比较有名的收藏家，据说近日得了件好货，但是分不清真伪，所以才来这里鉴定。”
“可有说是什么好货吗？”
既是鉴真伪，那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
“没有，他们透露给我们的资料很少，这单生意，金陵城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也是用了些特殊手段才把他们请过来。”
程青羽摇摇头，看得出她很看重与这两个人接触，末了，她又添了一句：“我相信你的技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我而言却如暖流一样。
然而一直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口中的博士迟迟没有出现，程青羽肉眼可见的有些着急。
半个小时后，她接到一通电话，再回来时，脸色却有点难看。
“怎么了？”
“被人截胡了，白玉堂的人，直接在高速路口把人接走了！”
白玉堂？又是白家。
我见她有些颓丧的坐在哪里，开口：“那现在怎么办？就任由他们把人抢走？”
“不然呢，白玉堂，可不是我们格古斋能惹得起的。”
我极为少见的在她的骄傲面前看到一丝挫败，闻言，我拿起车钥匙，拽着她就往出走。
“惹不惹得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