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部落内。
铁木带着百多名仆从少年骑马冲了出去。
他们知道族老让他们顶上是为了给其他人争取时间,也是让他们去送死。
但即便知道,他们也只能照做。
他们是仆从,从小就被灌输要听部落的话。
胡人的命比他们的命重要。
当他们冲出去时,便见到对面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不过最前面的不是大景骑兵,而是一群穿着皮甲,面容带着景人特征的少年。
这让铁木一惊,怎么会有仆从军?
吉布此刻举着一杆长矛,矛尖上挑着一颗血淋淋,双目圆睁的头颅。
正是贺兰部跋扈的少族长。
见到铁木等仆从军出现。
吉布等人大喊起来“对面的兄弟,不要替胡人卖命了!”
“归降!李钰大人有令,弃暗投明者,可入归义军!”
“想象你们在部落的遭遇,加入归义军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百多名归义军大喊,之前他们去其他部落,也是如此劝降的。
铁木死死盯着刚刚少族长的头颅,就在刚刚,贺兰延还对他颐指气使、肆意鞭打,如今却身首异处。
看着对面那些骑马冲来的仆从少年。
他们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卑微,有的只是意气风发。
铁木被触动了,他也想像他们一样啊。
他猛地大喊起来“我归降!愿入归义军!”
他早就不想过这种被压迫的日子,只想快快长大,然后去打仗。
如果能立下功劳,就会有赏赐,日子就会好过一点了。
这次大单于南下,部落内不少成年仆从都出征了,只留下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在家。
没有想到等来了大景的骑兵。
虽然从小被灌输对大景的仇恨,但他心中对胡人也有恨。
他的阿妈在他5岁时,便被部落内的男人折磨死。
他也从小就被少族长欺负,如今少族长死了,也算是帮他报了仇,他愿意赌一把。
铁木在贺兰部的仆从少年中是最有威望的。
不仅仅因为他是少族长的仆从,更是因为他最强。
此刻听到铁木的声音,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他身后的仆从少年们,平日谁没受过少族长和那些胡人的欺辱?
此刻见铁木都降了,又看到少族长的头颅,哪还有半分战意?
“我们也降!”
“愿降!”
贺兰部的仆从少年不再正面冲锋,而是朝着一旁而去,控制战马掉头,和归义军并驾齐驱。
“杀进去,杀了胡人,你们就是归义军的一员!”
布吉大吼起来。
铁木眼中凶光一闪,一拍马股,战马陡然加速。
他怒吼出声“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跟着我,杀!”
此时那些残疾老兵也骑着马冲了出来。
见到铁木等人跟随归义军冲杀而来,不由大吃一惊。
让你们去阻拦敌人,你们却倒戈。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部落养你们这么多年,竟敢背叛!”
独眼龙巴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白眼狼?”
铁木死死盯着巴特,“老狗!你还记得我阿妈吗?她被你们折磨了三天三夜,含恨而死,你们何曾把我们当人看?
部落养我们,不过是把我们当牲口使唤,随时可以打杀!”
他不再废话,举着弯刀如同疯虎般冲向巴特。
其他仆从少年也都红着眼冲向部落内对他们非打即骂的残疾老兵。
新仇旧恨,在此刻彻底爆发!
这些老兵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年老残疾。
铁木等人平时训练都很刻苦,又被仇恨激发了全部凶性,此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巴特勉强挡住了铁木几刀,便空门大开,被铁木一刀刺穿胸膛。
“啊!”
巴特尔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嚎,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这些部落中的仆从,为何敢反抗,为何有如此大的力量。
贺兰部内混乱一片,归顺的仆从少年们对部落内部结构了如指掌。
他们带着归义军,带着大景铁骑血洗了整个部落。
长期以来的压抑,欺辱,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等铁木等人归来,全身上下都是血,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布吉看着铁木,心里一凛,此人很强啊。
这让他有了一些危机感,害怕铁木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李钰看着跪在他们面前的贺兰部仆从,满意地点了点头。
尤其对铁木的表现很满意。
这名少年的确勇猛,培养好的话,又是一名战场猛将。
将尸体全都搬去外面堆积后,李钰让将士们休息,然后烤羊给这些少年吃。
接着宣布铁木等人加入归义军,然后又是一番洗脑,让这些新加入的仆从少年充满了对大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归义军也扩大到了三百人。
……
大景皇宫。
晨光熹微,百官肃立。
兴平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听着各部官员奏报,心思却有些飘忽。
北疆战事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尤其是派出的五万援军及大量粮草已出发多日,却至今杳无音信。
也不知道那边战事如何了,锦衣卫也没传信回来,让兴平帝莫名感觉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禀报声。
“报——!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云中府守将张崇山遣信使送至!”
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虽然朝会的时候,没有人提北疆战事,但所有人都对北疆很关注,此刻终于有军报来了。
兴平帝精神一振,猛地坐直了身体,连日来的阴郁仿佛被这道军报驱散了几分。
他急声道:“快!速速呈上来!”
他心中升起一丝欣慰和期待。
云中府按照之前锦衣卫的说法,三面被围,留出的南门也必有北胡游骑巡弋。
张崇山既然能将信送出来,那岂不是说明,危局已解?
否则信使如何能突破重围?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不少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见状,也纷纷露出轻松的神情,互相交换着眼神,殿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仿佛已经听到了捷报。
太监双手捧着密信,小跑着送到御前。
兴平帝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撕开火漆,展开信纸。
只不过,在看了信件内容后,兴平帝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随后便是一片惨白。
甚至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下方百官面面相觑,皇帝变脸如此之快,莫非不是捷报,而是噩耗。
众多官员心中的喜悦如同被冷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和疑惑。
究竟是何等噩耗,能让陛下如此失态?
首辅温知行见状,心中念头飞转,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可是北疆战事有变?
无论何事,还请陛下保重龙体,不知是何变故,可否让臣等知晓,群策群力,或可共商应对之策。”
兴平帝仿佛被他的话惊醒,猛地抬起头,眼中有着尚未散去的惊怒与痛心。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无力地挥了挥手,将信递给身旁的魏瑾之,声音低沉“念!念给他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