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之前被霍尔德差遣回去破坏现场的八仔也早已返回了他们的据点。
他此时正愁眉苦脸地盯着一栋还算完整的危楼。
“怎么会这样呢……”
他神色纠结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老大明明知道有人在跟踪他的,偷偷做掉不就好了么,怎么会搞出这种幺蛾子来?”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啊,都说了头儿那时候状态不好了。”
回答他的是之前替霍尔德传话的那个萨卡兹:“而且你跟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要不你去找头儿当面问个清楚?”
“我也得知道他在哪啊!”八仔猛地翻了个白眼。
按常理来说,霍尔德绝不会大意到这种程度。
八仔素来对自家老大颇有信心。
……可是楼里那两个人又该怎么解释?
楼内,可颂和一个不认识的墨镜男正靠墙而坐。
他们躲在了二楼的一个角落里,用黑暗为自己打着掩护。
橘发的少女早已不复当时的元气,她面无血色,双唇发白,显然是一副贫血的表现。
她的左臂上有一道狰狞的刀伤,是前不久跟霍尔德对峙时留下的。
身边的墨镜男私下衬衣布条为她做了基本的止血措施,但似乎收效不算太好,伤口上一层红雾久久不散,伤口因此也没有好转,仍在时不时往外淌着鲜血。
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可颂的脸上甚至布满了一层细汗……
这样下去可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又上来了……”
墨镜男听着脚步声再度回荡在楼内,紧张地问道:“你说的救兵真的会来吗?”
“这个嘛……”
可颂咬紧牙关,勉强笑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毕竟一开始我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暴露的。”
“所以说你真傻……”那个墨镜男的表情有些悲怆,“何必为了救我们这些弃子搭上性命呢?”
“哈哈,抱歉,我不是那种喜欢下棋的人,什么弃子不弃子的我压根就没有概念。”
可颂笑道:“比起下棋,我还是更喜欢谈生意……诶对了,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路子是什么吗?”
“是……诚信?”墨镜男斟酌着回答道。
“不对,那是精神。”可颂轻轻摇头,“最重要的路子,是人脉。”
“在我看来,你们可不是什么弃子之类的东西,而是在这之后,很可能会成为我忠实客户的人脉哦。”
墨镜男听得愣住了。
“所以说我救下了一个潜在的客户,有什么问题么?”
可颂悲叹道:“只可惜啊,没能把你们全救下来,最后甚至还得你帮我拖延时间,这份人情当场就还清了,作为生意人来说可是大失败啊!”
“没这种事!”墨镜男连连摆手,“如果没有你,我们这帮人可能早就尸骨无存了!”
“这也倒是。”可颂还不在意地哈哈笑道,“毕竟谁会想死在这种地方呢,对不对?”
墨镜男重重地点了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了。
“那么,小哥啊。”
可颂强撑着站起身来,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了捏在手里。
她咬着牙,勉强咧起嘴角:“为了我们能活着从这里出去谈生意,还能继续帮我一把么?”
“乐意至极。”墨镜男摘下黑帽,头上的两只犬耳不停抖棱。
“再等等……”
他低声说道:“第一个人马上就要走到窗边了……”
可颂开始压榨起全身的力气,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狰狞!
“就是现在!”
“咚!!”
“啊!!”
房外,八仔和另一个萨卡兹闲聊之时,只听得伴随着一声重击的惨叫,一个萨卡兹直直地从二楼掉了下来。
这种场面又连着发生了两次,不过他们并不是从同一个窗口落下来的。
“唉……”八仔连声叹道,“又失败了。”
“他妈的!”
身边的萨卡兹索性蹦起身来,从身后抄起一把大刀,怒道:“跟那小娘们这么客气干什么!要我说直接掀了这楼不是更加痛快!”
“别急。”八仔伸手把他拦了下来,并示意他往坠楼的兄弟那边看。
只见最后萨卡兹已经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二楼高度的坠落对萨卡兹的身体素质来说完全不叫事。
三个坠楼的萨卡兹走到两人身后,满脸怒气地盯着楼上。
“一开始兄弟们可比这惨多了。”
八仔笑道:“她的力气快用完了,迟早会被我们抓到的。”
“不是。”萨卡兹不解地指着危楼,朝八仔怒道,“你就这么让兄弟们硬冲?!不把兄弟们当人是吧?!”
“怎么,你非要拆了这个楼才高兴?”
八仔坦然与之对视,不怒自威:“别忘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任务!弄塌一座楼的动静可不小,要是把苍蝇招来,你准备怎么跟老大解释?!”
对方显然并不认可他的说辞,脸上写满了不服之色,粗气连连。
只是,八仔说的确实在理,而且都把老大搬出来压人了,他又能多说什么呢?
见对方没再回话,八仔的表情也稍稍柔和了一些:“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散出去的兄弟们也还没找全那些个逃跑的弃子不是?”
“并非如此。”
八仔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同时地,一个人影被扑棱一下扔到了地上,扑起些许尘土。
萨卡兹们连忙定神望去,只见他身材单薄,身上的西装破破烂烂,双目紧闭地卧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那声音补充道:“最后一个,找到了。”
“真是太棒了!”
八仔身边的萨卡兹连忙高呼:“八仔!这下我们可以行动了吧,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兄弟们可都等着出这口恶气呢!”
“就是就是!”身后站着的三个萨卡兹也点头帮腔。
可八仔却抬手喃道:“等一等……”
“还等个屁!”
萨卡兹毫不留情地怒骂道:“就知道等等等,都等到太阳落山了!兄弟们连口饭都还没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不是,我叫你等等,是让你好好看看。”
八仔疑惑地拧紧眉头:“当时动手的时候我没在场,你仔细回忆下一下,那些弃子里面,有萨科塔人吗?”
他死死地盯着到底那人头上一盏环装的白炽灯,在黄昏的衬托下似乎显得格外明亮。
“呃……”萨卡兹眨着眼回忆了一番,“好像……还真没有!”
“嗨呀。”
这时候,地上那具躺尸的黑西装突然遗憾地喊了一声。
只见她扭着头,露出娇嫩的面容,对着八仔闭眼吐舌道:“败露了,诶嘿~”
“你!”
八仔当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如果这个人是假冒的,那送她来的那个家伙呢?!
他猛地回头!
可是身后已经结束了战斗。
超近距离下的突然发难,身后三个刚刚坠楼的萨卡兹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屈指猛插候头,跨步重击下巴,撩腿膝撞要害……
八仔眼睁睁看着一个飒气的姑娘在顷刻间就完成了这些动作!
而且是毫不留情,熟练之极!
眨眼之间,三个同伴就丧失掉了战斗力。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收势而立,缓缓从不知从哪汰换来的西装中掏出一跟pocky,叼在嘴里细嚼慢咽,静若处子。
完全想象不到她竟然跟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狂舞一头黑红长发,毫不留情地手出杀招的张狂家伙,竟然是同一个人……
“呼……”
那姑娘当下缓缓呼出一口气:“所以我说,你们萨科塔人就不适合这种变装作战。”
“但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八仔的身后传来乐活力的声音。
那身穿破烂西装的家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酒红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跳动,格外靓丽。
她咧嘴而笑,比起眼前这帮萨卡兹,她才更像是在人间不断进行恶作剧的小恶魔。
尽管她背后长的不是小恶魔的尾巴,而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你们说是不是啊?”
她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对在场的两位萨卡兹笑道:
“两位罪大恶极的诈骗拐卖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