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晖遥他们带着一路的吵闹越行越远了。
“当真是一群乐天派啊。”
阿靠在院门的门柱上，目送着这奇怪的组合越走越远。
诗怀雅的跑车性能真的很优越，即便是那样的载重也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
不出一会的功夫，陈晖遥等四人就消失在了大道的尽头。
而阿却没有离开。
他怔怔地盯着陈晖遥离开的方向，过了许久方才轻叹一口气：“你怎么会还笑得出来呢……”
明明是在听到了那种消息之后。
阿转头望向了门边的石凳，不由得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大概就在自己现身跟陈晖遥谈话之后。
因为明知陈晖洁就在门口，阿还特意把陈晖遥拉到了他之前所在的屏风后面。
这样门外面就听不到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了。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晖遥虽然不解，但却并不抗拒地跟阿转进了屏风之后。
他隐隐感觉除了有些不对。
不仅是因为阿的动作反常、脸色阴沉……
更是因为，这个怪医，之前可不知道什么叫避讳。
否则也不会传出叫暗索闻之色变的名号。
故而，能让这个家伙如此重视的，想来应该是不小事。
于是陈晖遥猜测道：“……跟我有关系，对不对？”
“……”
阿沉默了一会，方才苦笑着开口：“我很希望我能反驳你，但很可惜……确实如此……”
他指了指桌上的药剂。
问着这味儿，大概是当时给陈晖遥灌下去的那一管才对……
陈晖遥对之前那恶臭地狱的折磨抱有一些PTSD。
于是他当即拒绝道：“不喝了！打死也不喝了！谁爱和谁喝去，反正我不喝了！”
“放心，本来也没打算叫你喝。”
阿的表情有些落寞：“而且早知道，也不应该给你喝……”
“那太好了。”陈晖遥当即转身：“我得离这东西远点，先出去了！”
“等等！”
阿一把抓住了陈晖遥。
他低着头，低声问道：“这管药喝下去之后，你什么感觉？”
“酸麻，乏力，全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但在对方的要求下，陈晖遥还是眨眼回忆道：“偶尔有被针戳一下的刺痒感，大概就这么多了。”
“对，症状是没错的。”
阿说道：“那么，在这种状态下，你为什么还有力气挣脱镣铐，把我实验室的床都拆了？”
“这你问我？”陈晖遥面色古怪，“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我也不是医生，但我可以告诉你。”
阿阴着脸说道：“这是因为矿石病的缘故。”
陈晖遥愕然。
阿明显感觉得到，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上边的肌肉明显紧张了起来。
而阿继续说道：“本来我也不愿相信，但你在吃了我的药之后还能有力气挣扎到那种地步，只有这一种可能。”
“那就是血液中的原始浓度过高，阻碍了药效对身体的作用。”
“毕竟这管药是我亲自配的，它有什么功效，又有什么缺憾，我可都是一清二楚！”
“所以，你能明白吗？”
阿缓缓松开了陈晖遥的手臂，而现在显然对方已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
“即便现在并没有展露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的，当血液中的源石开始聚集结晶并刺出皮肤的时候……”
“你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感染者了。”
陈晖遥默默地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而这种沉默更加刺痛着阿的心脏。
他虽然在陈晖遥身上做了不少实验，但总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阿咬着牙说道：“一定是你去什么地方乱来了吧？”
“你这叫什么话？”
陈晖遥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他大概能猜得到所谓的乱来是怎么回事。
毕竟，之前他可是被某个紫金大位的源石技艺，正面击中了肩膀……
伤口可能离心脏不过几厘米。
而源石技艺，都已经把源石两个字正正当当写出来了……
或许要不是赶上了这么个事，陈晖遥都还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正在发生这种变化吧。
没想到自己一个健康了二十多年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就要被宣布患上了绝症？
当真是有些造化弄人啊……
陈晖遥嘴角不禁连连苦笑。
可他的语气却依然不动声色：“你怎么把我说得那么脏啊？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绝对不可能染上那为什么种病！”
“你要是真能染上那种病，我说不定还能给你找到治疗的办法……”
阿叹息道：“但是，怎么偏偏是这种病……”
陈晖遥试图吸引对方吐槽借此转移话题的计划失败了。
但阿说的那句话也依旧足够吸引他了：“真的吗？就连那种病也能治好？实不相瞒，我有个朋友……”
可是阿好像并不想屌他：“如果只是榴莲味药剂的话，说不定还有我判断错误的可能……”
得，转移话题计划part2也失败了……
陈晖遥认命地望着前方的屏风，从始至终没有回过脸来。
他的表情已是有些落寞。
而阿还在继续说道：“但我后来给你打的药，确实在兴奋过后，人有可能会进入假死的状态，甚至一不留神就真死了……”
一听这话，陈晖遥都忍不住为当时的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是绝不可能出现七窍流血这种事情的。”
阿想起了陈晖遥被带来时，整张脸上都被染成了红色。
他不由得渐渐咬紧了牙关：“听明白了吗，绝不可能七窍流血这件事……”
“只是针对健康的普通人来说的……”
很显然，当时陈晖遥的状态，跟这个结论大相径庭。
“原来如此……”
沉默了一会，陈晖遥方才认命似的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三分解脱感。
“什么叫你知道了……”
阿愕然道：“你说不定马上就要变成一位感染者了，你知道摆在你面前的是多么严肃的问题吗？！”
“我知道啊。”
陈晖遥眨了眨眼睛：“我刚才不就说我知道了么。”
“你！”
阿有些愕然地望着陈晖遥：“你怎么……完全不把这个当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你以后很可能干不成警察，甚至进不去龙门市区了啊！”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
陈晖遥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手道：“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出去了哦。”
言罢，他径直朝外走去。
“哦，对了。”
在转出屏风的时候，陈晖遥停了下来，扭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朝阿说道：“这件事，记得保密。”
阿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温柔和包容。
言罢，陈晖遥便径直走出了门。
这才有了之前陈晖洁递上赤霄的那一幕。
阿知道，那个警察一定是不想让妹妹担心才向自己特意叮嘱的。
而陈晖遥也确实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
因为他看到，陈晖遥听到说那公司因为领导人是感染者而被拒入城时，眼中有那么一瞬闪过了剧烈的动摇。
“就这还口口声声说他知道了呢……”
靠在院门门框上，阿望着陈晖遥他们远去的方向，忍不住轻笑着摇头道：“这个人啊……”
“真希望他是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