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收势而立,陈晖遥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就是身上这味儿啊……
把手臂抬到鼻子跟前轻轻嗅了嗅,陈晖遥当即满脸恶心地把脸撇向了一边。
口区。
回去绝对要好好洗个澡。
不过,这样子的话……
陈晖遥转过身来,那已然倒在地上的大虫子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威风,足以震撼大地的钢铁之躯被完全地撕裂开来,高如楼旁的躯壳此时依然无力地倒在一团恶心的绿汁之中,除了虫足无意义地颤动一下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这绝对是死透了吧。
时隔五年再度见到同一只变异的巨大源石虫什么的……这种事情大概是永远不会发生了。
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不过做到了这一步的话,也已经可以说是……
结束了呢。
陈晖遥虚着眼睛望着前方:“喂,我说啊……”
火神快步小跑了过来,在一片绿汁之中翻找,总算找到了他之前投掷过来的那块矿石。
当她把石头拿起来的时候,绿汁,滴了下来……
陈晖遥嘴角狠狠一抽:“你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是有一点。”火神皱着眉头伸直了双臂,虽然并不明显,但陈晖遥还是从那神情之中看出了嫌弃的意思。
绝对,不是只有一点的程度。
“没想到啊,这东西有那么贵重吗?”
反正身上已经脏了,陈晖遥干脆往地上随便一坐:“我还以为你走了之后就不会回头了呢。”
“确实,对于原料来说……”火神捧着矿石,一字一顿,“要想修补那把剑的话,这东西必不可少,很珍贵。”
“那你还……”
“但是啊。”
火神淡淡瞟了陈晖遥一眼:“如果没有了使用者的话,不管打造出来的东西再如何的巧夺天工……”
“也不过只是丢在仓库里的一件废铁罢了。”
说着,火神捧着那块矿石先一步离开了。
“啧……”陈晖遥望着火神的背影砸了咂嘴,“我还以为这家伙真的就像她看上去那么冷淡呢。”
“那只是你看上去的而已。”杜宾双手环胸缓缓靠近,“罗德岛的大家,都很热情的。”
“那你呢?”
陈晖遥微微偏头,有些好笑地看着杜宾:“是不是也只是看上起那么严厉而已?”
【啪叽——】
杜宾额头上青筋隆起的样子仿佛带上了音效。
“哈?!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杜宾仰着头,几乎把不满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先告诉你,如果你是我学生的话,就绝不可能做得出来从楼上天下来的这种蠢事!光是这种逞能的行为就应该罚你五倍的口令训练!还有那种毫无计划的乱来的举动啊……”
呀……
陈晖遥微笑着回过头去,轻叹了一声,抬头远望天边的地平线,不由得感慨万千。
就感觉像是被班主任当场抓包的不良学生似的……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陈晖遥抬手摆了摆,同时向杜宾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效果拔群。
杜宾当即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咽了口唾沫,杜宾试探一般地问道:“还有,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当然是知道了……”陈晖遥轻笑着屈起膝盖,把手随意地搭在了上面,“你也是个很热情的家伙这件事啊。”
“唔……”杜宾有些不自在地抱起了手臂。
明明并不是什么奇怪坏的话,但就是总让人感觉,怪肉麻的……
而陈晖遥则还在望着前方感慨着:“真遗憾啊,可惜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不让像我这样的不良小子……”
“大概是最容易感受到你那份严厉之下所蕴藏的温柔的人了吧。”
“温……温柔什么的……”
杜宾局促地缩起了肩膀:“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当然是从你让学生先走的时候看出来的了。”
拍着膝盖笑了两声,陈晖遥朝杜宾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严厉的教官该做的事情哦。”
“那个只是……”
下意识就想要解释的杜宾猛然醒悟——自己为什么要急着解释什么?
这本身又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果然,要顺着承认下来的话,还是有点……
“咳咳……”于是她轻咳了两声,“只不过是军人的职责罢了。”
“或许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刚才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了,救命的那种哦。”
陈晖遥咧嘴露出了笑容:“谢谢你。”
“欸……欸?”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道谢啊?!
杜宾愣愣地望着陈晖遥,显然是大脑处理一时间没处理过来这种信息的样子。
明明前一刻,还在说她温……温……
“这这这这也大可不必!”
杜宾心虚地把脸撇向了一边,虚握着拳头作势咳嗽挡住了有些发烫的半边脸,还有无法抑制的笑意:“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啊,这种反应也挺可爱的不是吗。
陈晖遥的笑容变得微妙了起来。
“……喂,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陈晖遥耸了耸肩膀,“只是在想啊,教官在我这个不良身上花这么多时间,值得吗?”
“毕竟比起我这种不良来说啊……”
陈晖遥努了努嘴,示意杜宾回头。
好奇般下意识地回过头,杜宾一下子脸色大变:“玫兰……”
不好,差点失态了……
意识到了什么的杜宾硬是把一声惊叫咽了回去。
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玫兰莎已经走到了近前,不过或许是因为羞赧而没有进一步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局促地搓着衣角。
嘛,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不敢上前也说不定。
陈晖遥淡然笑道:“像她们这样的好学生,才是更希望能够获得更多老师注视的存在哦。”
“咳咳咳……”
也就说说,都看到了吗……
似乎是抱着一丝希望,杜宾强撑着问道:“玫兰莎……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内个,大概就是……”
玫兰莎红着脸低下了头:“教官跟陈警官聊得正开心的时候……”
啊,这家伙刚才回去问人了呢。
陈晖遥往罗德岛那边凑出来围观还不断往这边指指点点的人群瞟了一眼。
“怎么可能。”杜宾板起了脸,“我跟这家伙不可能聊得来的。”
“但是啊……”
玫兰莎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杜宾:“刚才教官,明明是笑了对吧……”
——所以你果然全都看到了是吧!!
“确实就像是陈警官说的那样,”玫兰莎的语气中略带一些认真,“杜宾教官,刚才的笑容,很温柔哦。”
——你还听到了啊啊啊啊!!
“我们之前还从没见教官这样笑过呢。”
——别说了啊啊啊啊!!
杜宾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看得出来,她快绷不住了。
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做出了那种姿态什么的,自己以往那种严厉的形象岂不就……
等一下,莫非……
杜宾狠狠地往陈晖遥这边剐了一眼。
“嗯?”陈晖遥疑惑地歪了歪头,纯洁的双眼扑灵扑灵地眨着,仿佛就是在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呀】这样的话。
——你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要是杜宾教官也能在我们面前多这样笑笑就好了呢。”玫兰莎忍不住感叹道,“果然,能让杜宾教官露出那种笑容的陈警官,真的很强啊……”
“啪!”
杜宾双手猛地拍在了玫兰莎的肩膀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玫兰莎的双眼。
那根名为理智的保险,似乎因为刚才过量的羞愤而被烧断了……
“欸……欸?”
——再敢胡乱说话的话绝对让你好看!
玫兰莎似乎从杜宾空洞的眼神中看出了威胁的意思……
“嘛,差不多就得了吧。”
陈晖遥吊着眼睛打着圆场:“再这样逗你教官玩下去的话,说不定真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哦,比如大脑宕机烧了内存条强行删除记忆什么的……”
“我……”
我没有啊!
无辜的玫兰莎望着【敢说出去也一样neng死你】这样的眼神,本就娇怯的她当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向陈晖遥投了过去。
啊,可怜兮兮的……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陈晖遥叹了口气,谁叫他心肠软呢,“你总不会是为了看戏才凑过来的吧?”
“当……当然不是!”
见陈晖遥发话,玫兰莎当即有些着急地向前迈步,而杜宾也没有多做阻拦,而是望着自己的双手,默默回想着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然后她陷入了新一轮的自闭。
“我是来……向您求教的!”
十分庄重地,玫兰莎双手紧贴双腿,狠狠朝陈晖遥鞠了个躬!
“请务必教教我,该如何才能用出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