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海妖主来到后院。梦中大门是敞开的，月光清冷如水，看过去，地上并没有积水。
从这一点能确定，这就是梦，并不是现实。
我和海妖主到后面的空地，再远一些是高高的山崖，没有风，山崖上的树叶一动不动。
空地一排水井，我眉头跳了跳，仔细一数，果然是四口井。
现实中明明是五口井，而这里只有四口。
海妖主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我们来到了悬崖前。海妖主用手敲着悬崖，“那枚妖丹就在山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进入这个山崖？”
海妖主点点头，然后背着手走动，时刻检查着眼前的崖壁。
我走到不同的方向，从另一头开始检查，用手敲击崖壁，都是黑黑硬硬的石头。找不到洞口或是山的裂缝。
我们终于碰头，我摇摇头说，找不到。
海妖主凝思想了想，趴在崖壁上，深深用鼻子来吸：“我能感受到里面全是妖气，偏偏没法进去。”
“如果整座道场都在它的感知范围内，”我说：“这个妖怪应该知道咱们来到这里吧。”
海妖主怔了一怔，点点头：“不错，它知道的。”
“现在就看它是什么态度了。”我说。
海妖主冷笑：“我们是来窃取它妖丹的，它怎么可能会那么欢迎？”
我想了想：“我倒是没觉察出它有什么太大的恶意。”
“那你说，我们怎么进去？”海妖主问。
我抬头看看天空，梦中的天是昏沉沉的，如同深黑色的一块绒布，看不到月光。
我的目光又落下来，看着那一排深井。
“你想什么呢？”海妖主觉察我有异，问道。
我一字一顿说道：“你不觉得井有问题吗？”
我们两人来到井前，我我扒住一口井的边沿往下看。
井里很深，一眼都望不到底。现实中的井里，水面荡漾，而这里深不可测，下面犹如无底的深渊。
海妖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水井直通山体内部？”
我说道：“机关很可能就存在于梦中不存在的那一眼井。”
海妖主看看我，然后走到第一口井前，慢慢往前走，走到第二口井前。
它在地上做了个标记，然后继续往前走，走到第三口井前，又做了一个标记。
直至走到最后一口井前。
它说道：“每口井的距离，是往前递增的。第一个是五步，第二个六步，第三个是七步。”
“那么第五口井就是八步。”我说。
海妖主来到最后一口井的旁边，往后走了八步，捡起石头在空地上，标记出了位置。
“这里就是现实中的第五口井所在，梦里没有。”它说。
我趴在地上，敲了敲地面，然后把耳朵贴在上面，闭着眼睛使劲儿往里听。
不知道是不是梦中的错觉，真的听到，地面之下，似乎有巨大的空洞，那里的空气在流动，产生了一股对流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无数人被关押在下面，一起发出悲戚之声。听着就让人汗毛竖起来。
“怎么进去？”我问海妖主。
“你问我？你真把我当孙悟空了……”海妖主呵呵笑，突然表情严肃：“我有主意了！”
“什么？”我看向它，急着问。
海妖主道：“这几天你想办法，从现实中下这口井，说不定下面能通到后山。”
我彻底无语：“哦，现实中找不到，就在梦里找。梦里进不去，就在现实进。你当在这儿玩游戏卡bug呢？”
“那怎么办？”海妖主说：“什么办法都要想。过了今晚，就是第三天了。时间一天一天减少。”
它说得对，什么办法都要想，我非常心焦：“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回去……”
我话还没说完，海妖主似乎觉察到了，抓住我的裤腿，就往院子的方向拖。
还没等我问怎么了，第五口井位置的地面，突然裂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能看出海妖主的表情极为凝重。看到这只手，眼神里竟然出现了恐惧。
“来不及了。”它说了一声，抓住身旁一口井的辘轳，紧接着，滑了下去。
我还正愣着，它在井下喊了一声：“快进来，来不及了！”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看情形这么危险，来不及思索，抓住井沿，一翻身就进去了。
海妖主抓着辘轳的绳子在下面，黑暗里模糊看到它的身影，我双手抓住井沿，双脚踩在石头缝里，艰难保持住身体平衡。
外面传来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呼吸有点急促，乖乖，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地下爬出来？
脚步声终于来到了我们藏身的井边，只见两个黑影落在井壁，我感知到了巨大的危险，紧紧把自己贴在井壁上。
那脚步声终于走过去了，我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小心翼翼把头探出去看。
这一看就愣住了。
看到有两个人，佝偻着身体，拖着脚，像是传说中的丧尸一样，缓步前行，踩在后院门口的台阶上，慢慢走了进去。
看后面的背影，我马上认出来其中的一个。
正是冯振！
奇怪了，这是他，还只是这个梦的某种隐喻？
我双臂一较力，从下面爬上来，一翻身，出了井。
远远就看着冯振和那人，一起蹒跚进入后院。
后院正是我们住的地方。
我心头狂跳，因为认出那个人是谁了。
他就是第一个死亡的人，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冯振和他走进后院，身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