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蕉溪,张培元叫醒妹妹
“培雅,我们快到了。”
“。。。。。。。”张培雅揉眼抬头,就看到了欢迎您来蕉溪的宣传牌。那牌子巨大让人没法不注意。
车子放慢了速度,他们经过了一个高尔夫球场,经过了一个星级大酒店,然后从大路转到了小路,几分钟后,张培雅摇下了车窗望向了一栋两屋红砖的小洋楼,铁栅栏外面有站着正在等他们的叔叔婶婶。车子停定打开车门,张培雅开心的迎了上去。
“叔叔婶婶好。”
“培元,培雅,路上累了吧,快来屋里坐。”
三人走向内屋,张培元则双手提着礼盒,跟在了后面。
进屋后,叔叔客气的接过他手里的礼物,埋怨着怎么又送这么多。
张培雅则是跟着婶婶话着家常进了厨房,帮忙泡茶,叔叔比张培元的父亲小6岁,有一个儿子正在B城上大学。叔叔张德兴在镇中学任校长,他们现在所住的两层的小别墅便是来自于父亲的设计,别墅是在老房子推倒的重建的,农村小别墅,实用为主,不张扬。左则爷爷奶奶曾住过的屋子被父亲保留了一部分,然后重新翻新,旧路铺上石子通住前边的院子,院子的地面是麻石,这麻石可有一定来历,据说是太爷爷手里的,张培雅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一堆东西堆在后院的茶山,院子的最左则沿角作弧型划了一块弄了个小假山,水从最高山峰往下流,经过两个低山峰,又过一个小桥流到小池里,意境的足足的,张培雅却不太感冒那个小池,因为有次不慎落入过,被哥哥笑了很久。什么这么大了还运动神经不发达之类的,总之就是亲兄妹之间的见不得你好。视线再往左在院子靠围栏的下方是一长条的花坛,婶婶种了很少的花和很多的菜,顺着花坛下来是一小片草地,连着麻石,麻石边的草特别可爱,比其它地方的要长一些,它们是越有压力越有爆发力,只是秋日的到来也不得不低头了,终得成枯草,等来年了。小院是家里待客的好地方,爷爷奶奶生前最得意的就是两个儿子都有出息。爷爷幼时念过书,识得字,人也聪明,跟着亲戚去了城里,做过很多活计,尤其打得一手算盘,回乡后还做了乡里的会计。现在家里还留着爷爷以前用过的算盘。父亲与叔叔修整好这里,他们也没有住多少年就纷纷离世了。小院是承载大家欢笑最多的地方,彼时他们小孩子在这里嬉闹,大人在这里喝茶聊天,爷爷奶奶在这里打牌,炎炎夏夜在这里乘凉。
短暂的停留后,一行人驱车来到了三十里开外的明阳山,爷爷奶奶与父亲都长眠于此。而今日是父亲张德民的忌日。兄妹两为父亲献上了他生前最爱的满天星,父亲干建筑这一行,他觉得这满天星就像万家闪闪的灯火。父亲是真的爱建筑这一行,在设计院一呆就是一辈子,最开始他没有对建筑有这么深的感情,认为这就是一份自己能干得了的工作,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做酒肉应酬,也搞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这样一份工作是符合他的个性的,他把想法然后通过各种计算,描绘都赋予纸上,然后再看着他们变成一栋栋的房子,就很满足。望着碑文上父亲的照片,张培雅眼里就蓄了泪,父亲从小疼爱她,打小对她的要求就与对哥哥的不同,若不是那一次事故,父亲不会离开,母亲陆美玲也不会受不了打击而一夜疯至精神错乱。父亲的生命停在51岁,去世时都没能来不及见家人最后一面,原本只是去视查工程进度却不想倒在了工地的脚手架下。在国外留学的哥哥急忙请假回国,正在学校上课的培雅更是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学校去的医院,那天的急诊病房外,黑压压的都是人,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让本就质量不好的病区空气变得更混浊,小姨看见她,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了里面,她看见哭得眼睛红肿的母亲,死死的趴在床边,床上的白色被子下一动不动的躺着的人是她的父亲,她的手被小姨拉着往前带,但是她却向定住了一样,挪不开脚,小姨回头看她,她呆呆的无神眼睛透出来的还有无措,她听到旁边医生机械的说着死亡的原因,然后泪就决堤了,小姨转身望向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这么惊恐又无助的样子,小姨抱住了她。张培雅不敢相信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可是明天和意外,都是未知。
之后的日子,张培雅与妈妈,哥哥,还有其他家人一起匆忙的举行了葬礼,那几日家里人来人往,亲戚,同事,朋友,还有项目部处理后续赔偿问题的工作人员,伤势轻微的早早出了院,而她的父亲却没能再起来。张培雅不愿意想起这些事情,但每次站在爸爸的墓碑面前,脑子里的这段记忆总会自动打开。视线模糊一片。哥哥见到妹妹的表情有些不对,便拉过了她的手臂。
“培雅”
“哥哥”果然眼泪婆娑,“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才能来看他。”
“快了,爸,最近妈妈好多了,很快就能来看你了。”说完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擦了擦挂在脸颊的泪。张培元挂着笑,想试图隐藏一下自己的情绪,父亲虽然从小对他严厉,但该给予的爱未曾少过。父亲过世他作为长子便要挑起家庭的担子。
“哥,你看俩孩子都过得很好,培雅也快大学毕业了,培元也在大公司好好的上班,你泉下有知,福佑着他们,可以放心了。” 叔叔边说边把酒倒进杯子里。
“对啊,姐姐也病情稳定,难挨的日子都过去了。”婶婶轻叹。
“嗯,往后就好好过日子,过几年等俩孩子都成家了那就更完整了。”叔叔看着俩孩子说道。
俩孩子接过叔叔的眼神后尴尬的互笑了一下,婶婶立马捕捉:“笑啥,都老大不小了,有对象就往家里领,让我跟你叔叔把关,早点成家,家族才能兴旺啊。”
“俩傻孩子,别光笑,要把这话搁心里去,我们看着你们长大,做家长的,啥都不图,就图你们事业顺遂,家庭幸福。”
“叔叔,婶婶,我们知道啦,但我还小,至于哥哥嘛,他会努力的。”
“。。。。。。”张培元白了妹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