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茗昏过去了。
浦阳低头看看小公主这副小身板,又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发了愁。
这要怎么把他带回去才好?
沉思片刻,她突然想起,梁钧好像还给她准备了几张传讯符来着。
当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驱魔符上,没怎么仔细听其他的,但是梁钧好像确实是说过的。
浦阳掏出袖兜里的一沓符纸,翻找了半天,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几张传讯符。
因为没仔细听梁钧讲过的用法,她捣鼓得满头大汗,才终于成功驱使传讯符朝着客栈的方向飘去。
人家的传讯符眨眼千里,转瞬便到,再看看她的。
哦豁,速度也就比八十岁老太走路快上那么一点。
浦阳欲哭无泪,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让她看看,是谁不认真听讲,连个通讯符都用不好?
哦,原来是她自己。
这么慢的速度,只怕天亮了,这符都到不了梁钧手里。
戚茗这小身子骨,看着就弱不禁风。
通讯符是指望不上了,也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地上。
浦阳狠狠心,决定自己背他回去。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扎稳马步,气沉丹田,气焰滔天地伸出双臂,嘴里还喊着口号:“一——二——起——哎,哎哎哎……”
浦阳茫然无措地看着那道越过她头顶的黑影。
夭寿啦!戚茗飞起来啦!
她本想着一鼓作气地把昏迷在地的戚茗拉起来,甩到背上,但是又怕自己力气不够,还特意扎了马步稳住下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拉他。
谁能想到他比想象中瘦多了,一不小心太过使劲,直接把戚茗甩飞出去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戚茗,在她头顶画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然后大头朝下,直直扎进了胡同里的一堆杂物里。
浦阳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提着他露在外面的脚,把人从杂物堆里拉出来,下意识对着昏迷中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昏迷中的人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反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戚茗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呢。
折腾了半天,她终于顺利把戚茗背在了背上。
这里离客栈也算不上太远,但是小公主这副身体久不锻炼,她走了快一个时辰,直到天光乍亮,才吃力地把戚茗背回了客栈。
撞开客栈的门,浦阳把戚茗卸在椅子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发誓:等她回了瑶山,一定要发愤图强,好好修习法术!
“哎呀!这是怎么了?”冯梓听到声音,跑下了楼。
浦阳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昨夜的事情,两人叽叽喳喳地一说话,毫不意外地把另外三人也吵醒了。
莫颜兮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冷眼看着她。
梁钧虽下楼走到了跟前,但是一时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幕,他拧眉指着戚茗,“公主,这位是?”
只有蒲恒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嘴里嘟嘟囔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世上只有哥哥好!
别人只会关心她背回来的通关密匙,只有哥哥关心她背得累不累。
不等浦阳感动完,蒲恒又嘴欠地补上一句:“你昨晚挖煤去啦?”
当她没说。
什么兄妹感情,呵,全是虚情假意!
……
戚茗的伤口被上了药,安安稳稳地睡在房间里。
浦阳心虚地讲了自己昨夜偷溜出去的事情,果不其然迎来众人一顿暴喷。
哭唧唧!
他们知道自己作为气运之子,是有多么幸运吗?
他们知道恶毒女配想要生存,是有多么艰难吗?
他们知道她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牺牲自己,造福大家有多么无私吗?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
但是这些话,浦阳一个字也不敢说。
她是恶毒女配,她斗不过气运之子,更斗不过天道,她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啊!
浦阳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蒲恒欣慰地拍拍她的头:“这就好,不准再偷溜出去了。”
“绝对不会了!”
因为认错态度良好,一场冗长的说教终于得以提前结束。
戚茗还没醒,浦阳不放心,便留在他房间里照顾。
从朝阳初上守到日落西山,他竟然还是没醒。
耐心告捷,浦阳有些急躁,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直接趴到床头,撩开戚茗的衣领去瞧他的伤口,可惜伤口上缠了厚厚的纱布,也瞧不出什么。
梁钧明明说他的伤势不算严重啊,怎么就是不醒呢?浦阳疑惑。
衣领被撩开,戚茗瘦弱的身板落在她视线里,他真是瘦啊,胸前的骨头根根清晰可见。
嗯?他身上怎么突然有点发红?难道是伤口发炎了?
浦阳伸出手,想要拆开他肩头的纱布。
手指刚触上他的皮肤,昏迷了一整日的人,措不及防地抖了一下。
不,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就是这个时候醒了吧……
浦阳转动僵硬的脖颈,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戚茗快要吓死了。
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好心救下来的姑娘,居居居,居然在扒他的衣服!
他的确曾听说过,有一些富庶人家的纨绔子弟,专门喜欢抓些没有靠山的小乞丐肆意玩弄。
但是,但是他可是臭名远扬啊,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不不不,一定不会的,肯定是他误会了。戚茗安慰自己。
还没等他单纯的脑回路处理好“自己被女子扒了衣裳”这个事实,他就看见,那名女子,伸出手,碰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胸口!
本就不善言辞的戚茗瞪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幕太过惊悚,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看着他的眼神,浦阳心里隐约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
整个房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为了表达善意,她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脸颊却因为僵硬而微微颤抖。
她,她为什么要狞笑!戚茗呼吸一窒。
“你别怕,我只是看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还要做什么?
救救救,救命啊!
戚茗弱小的心脏受不得这样的刺激,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蒲恒从门外探进头来:“他醒了吗?”
浦阳:“醒了,但没完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