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浦阳照例一大早就把高级饲料和除虫除草的工具挂了满身,气喘吁吁地往崽子们那里赶。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还没等走到鸡圈,就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捧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阳阳,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循着这欠扁的笑声望过去,她果然看见了蒲恒那个铁憨憨。
浦阳满不在乎地继续往前走,随口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有消息要通知连长老呗,你能不能帮我通…”蒲恒耸耸肩,正要继续说,突然发现她已经走了老远,“哎,你上哪去,等等我!”
“走那么快干嘛,你听我说呀,咱们门派要公开招收新弟子了!”蒲恒絮絮叨叨。
一到鸡圈,浦阳就一门心思扑在她的崽子们身上,闻言随意敷衍道:“哦,然后呢…”
“这次有一大批人来自荐,掌门真人说是要在凌波峰架一个擂台,让每个想要入门的人上台展示,然后再由各峰长老挑选看中眼的弟子呢!”
浦阳倒着饲料,毫不犹豫地接话:“嘿,慈溪真人还挺时髦,选个弟子,模式跟选秀节目差不多。”
“可不是么。”蒲恒下意识附和一句,说完了才发觉不对,“哎,你说的那什么,选…选什么秀,什么节的,那是什么啊?”
浦阳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错,心虚地看了蒲恒一眼。
看见那厮一脸茫然,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在这个单细胞生物蒲恒面前说错话,他应当不会怀疑。
“没什么。”眼看蒲恒还想再问,浦阳赶紧转移话题,“你想让我通知我师傅,对吧?”
浦阳知道,他一直有点害怕连靳。
这么说其实也不太恰当,应该说就没人不害怕连靳。
果然,他一听这话,立刻把“选秀节目”抛在了脑后,“对对对,阳阳真聪明,不愧是我妹妹!”
到底是夸她还是自夸啊…
浦阳挥挥手,“放心吧,一会儿我就去通知师傅,你快去通知其他峰长老吧。”
蒲恒眉开眼笑,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头了,“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通知连长老。”
他实在是一想到要去见连长老就胆寒,担心这事担心一路了,好不容易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包袱,才终于分出神来,去看自家妹妹这么半天在忙活些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连长老的庭院里,居然还养了一大堆鸡崽!
而他那从小娇生惯养,不小心割伤手指都要哭上一整个下午的妹妹,正捋胳膊挽袖子的站在鸡圈里,动作娴熟地给鸡崽子们喂食,外加兢兢业业地给鸡圈除草!
这,这还是他妹妹么,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蒲恒胆战心惊。
他眼看着一根有点锋利的杂草戳破了她的指头,杂草戳进了伤口,血珠顺着伤口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若真是他妹妹,这个时候肯定会嚎啕大哭的。蒲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只见她眉头都不皱一下,毫不犹豫地把还戳在伤口里的杂草拔了出来。
蒲恒心提到了嗓子眼,嘶,一点也不娇气,果然不是他妹妹吧!
其他的杂草都被随手装在麻袋里,而那根戳破她手指的杂草,享受了独特的待遇——碎尸万段。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两手揪住草叶,唰唰几下把草叶撕得稀碎,这才装进麻袋里去其他杂草汇合。
蒲恒一颗心又落了回去,呼,这么会记仇,果然还是他妹妹没错。
光是看着她喂鸡除草,蒲恒的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上述心路历程反复进行了五六遍以后,他终于受不住了。
“阳,阳阳啊,我先回去了啊,你,你慢慢干,加油…”蒲恒晃晃悠悠地踏上佩剑,御着剑歪歪扭扭地离开了。
他,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吧。
对他内心想法一无所知的浦阳,疑惑地看着背影飘忽的蒲恒,暗自猜测到。
专心致志喂鸡除草,想着过一会再去通知连靳的浦阳,干完了活,毫无意外地把这事儿给忘了。
……
招收新弟子的擂台赛定在下月初一。
日头东升西落,岁月流逝,斗转星移,每日喂鸡除草,吃果练剑的浦阳,没有一次想起过蒲恒叮嘱过她的事情。
一直到某一个平平淡淡的清晨,如往日一般去鸡圈工作一番后的浦阳,在连靳的指导下开始练习御剑。
她现在已经可以御剑飞上那么一小段了,只是还不太熟练,不敢飞得太高,时不时还会摔下来。
不过今日,她认为自己状态非常不错,在两米高的位置绕着连靳的庭院飞了两三圈,一次也没有掉下来过。
再一次路过靠在树边的连靳身边时,她忍不住炫耀:“师傅,快看!我学会御剑啦!”
连靳头也不抬,直接朝她泼了一盆凉水,“飞得这么低,也敢说自己学会了,出去不要说你是我徒弟。”
浦阳与他相处了近一个月,对他的毒舌早有抗性,更何况她此刻心情极佳,更是完全不会在意他泼的冷水。
她对连靳的话充耳不闻,兀自兴奋:“我学会御剑了!太棒了!哈哈!”
连靳皱起眉头,嘟囔一句:“好吵。”
浦阳念着口诀慢慢落在他身边,嘟着嘴随口顶上一句:“师傅不能鼓励我也就算了,我自己鼓励自己居然还要被你说吵。”
连靳指了指山下,“不是说你,是说底下。”
“什么声音啊?”浦阳一脸懵比,底下?她一点也没听到啊。
连靳被吵得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像是…锣鼓的声音。”
“锣鼓?难道他们在举报宴会不成,怎么都没人来通…”说到一半,浦阳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按钮,猛地顿住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都带了哭腔,“师傅,今天,是…初一吗?”
连靳狐疑地看她一眼,点点头:“是。”
这个“是”字,听起来多么像她的夺命符啊。
“啊…是初一……”浦阳整个阳呆在原地,愣了足足七七四十九秒后,转过头一把拉住了连靳的袖子,“师傅对不起!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