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想要给浦阳诊治,浦阳坚决拒绝:“我又没事,有什么好诊治的。”
念夏还是不放心:“可是公主昨日在房里睡了一日,定是身体不适。”
听到这话,浦阳记起小说里的剧情,连靳抽走了小公主的情根,就把她的记忆改了,然后直接丢回玄天派,顺便把那些拼命在找小公主的宫女侍卫们的记忆一并改了。
至于她为什么还记得,应该是系统帮了她吧。
浦阳眼珠一转,想到了拉连靳下山的主意。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小宫女和老太医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满面狐疑地退了出去。
两人刚退出去,浦阳就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子四处张望一眼,外面果然没人。
小说里写了小公主偷跑出去的办法,简单得很,不过是院子里一个没来得及封好的狗洞被她发现了而已。
要不然怎么说这小说狗血得很,天底下最大的修仙剑派,竟然连个院墙都修不好,居然会有狗洞,怎么作者写的时候就要完全不考虑合理性呢!
浦阳叹着气爬出了狗洞,按照地图上的标志,很容易就找到了连靳的住处。
虽然找路容易,但小公主身体娇弱,光是走过来,就把她累得够呛。
终于到了。
浦阳看着近在眼前的木屋,那破破烂烂的木屋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座自带金黄色圣光的宫殿。
拖着酸痛的双腿走到门前,浦阳靠在门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想着要缓一缓组织组织语言再敲门。
连靳好歹也是个神君,她本以为木屋一定只是看起来破,实际上固若金汤,谁能想到真的就那么破。
她往门上一靠,身子冷不防扑了空,耳边“轰隆”一声巨响。
门,塌了!
浦阳随着门板一起倒在地上,灰尘腾地升起,把她身上荧光粉的衣裳盖得灰突突的。
吾命休矣!
黑色长靴堪堪停在她跟前,浦阳趴在门板上,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不想死就抬起头来。”连靳的声音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浦阳毫不怀疑他说的话,避无可避,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嘿嘿,神,神君,我…”
看清近在眼前的连靳时,浦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剩下的半句话,吞了回去。
他右手举着一把长剑,左手拿着一块软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长剑。
擦了几下,他随手把软布扔在一旁,长剑掉转了方向,锋利的剑尖直指趴在地上的浦阳。
狭长的凤眼朝她瞥过来,高高在上的目光仿佛在看渺小的蝼蚁。
被激发了求生欲的浦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连靳的大腿,嘴里大喊:“好汉饶命!”
连靳眉心跳了跳,不耐烦地低头:“放开。”
抱住了他的大腿,浦阳后知后觉地开始一阵阵后怕,一听这满含杀意的话,她更是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摇头:“我不放!除非神君答应不会杀我!”
“本君不会杀你。”
看小说时她就晓得,这位神君虽然暴戾,但说话还是算数的。
小命保住了,浦阳喜滋滋地想,正要放开手,又听到连靳压抑不住怒火的声音:“虽不杀你,却要砍掉你这两只…”
“啊呀!快别说了!”
浦阳已经知道了他的后半句,想到此君言出必行的性格,若叫他说完了整句话,自己这两条胳膊定然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浦阳腾地弹起,一把捂住了连靳的嘴。
与那双极度震惊的凤眼对上,浦阳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颤巍巍的挪开手,看见连靳白皙的面颊上五个乌漆嘛黑的手指印,浦阳欲哭无泪。
她真是胆大包天,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想好怎么死了吗!”
清冽的少年音听在浦阳耳朵里,与地狱的催命符别无二致。
浦阳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转头躲避他的视线,目光一转,恰好看到方桌上放着的小瓶子里,像条小蛇一般游走的“红线”。
不对劲儿呀,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被动成这幅样子。
输人不能输阵!
“你昨日明明告诉我,说自己是什么神君,你答应我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到!你要是做不到,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浦阳气势汹汹地开了口,然而一抬头,对上那双戾气极重的凤眼,她的那点气势根本就不够看,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根本不敢再说下去。
连靳拧眉打量她几眼,凤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诧异:“你是昨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我可是公主。”为了不被他瞧出不对劲,浦阳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纤细的脖颈上多了一只手,连靳的手看起来白净瘦弱,力气却极大,一卡上浦阳的脖颈,她便像条被扔上沙滩暴晒的鱼,努力地大口呼吸也吸不到一点氧气。
“说!你是不是魔族派来的!本君明明抹去了你的记忆,寻常人绝不可能抵抗得了本君的法术,你为什么还记得昨日的事!”
寻常人的确抵抗不了,但是可惜了,她有系统在身,也不是个寻常人啊。
浦阳脚尖离地,整个人都被他掐着脖子提起,根本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来。
她使劲拍着连靳卡在她脖颈上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放,放我下来…”
连靳心底认定了浦阳是个魔族,然而放出灵力探遍浦阳全身经脉,却没有一丝魔气,也探不出灵力,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类的身体。
就在连靳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浦阳时,一直在拍打他的手突然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如此脆弱,果然只是普通人。
脖颈痛得厉害,喉咙也发不出声音,视野被一片黑暗包裹住,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就在浦阳以为自己短暂的穿书经历快要结束了的时候,脖颈上的手骤然松开。
如同濒死的鱼儿又被放回大海,脱了力的浦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头一次觉得空气如此可贵。
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小命,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浦阳缓过一口气来,噙着泪花,上气不接下气地控诉:“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被人拆穿不守承诺,居然还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
说完这一句,弱鸡阳产生了气焰大涨的错觉,甚至觉得自己能一举把他说服。
下一秒,连靳眼梢一挑,朝她瞥一眼,小辣鸡立刻怂了:“当然,我这话也不是说你是个骗子,我还是相信你的确是个法术高强的仙君。”
浦阳揉着脖颈,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连靳的脸色,见他阴沉的表情有所缓和,继续斟酌着说道:“但是呢…”
刚说出“但是”这两个字,浦阳就注意到连靳眼里的煞气,像被泼了汽油的火苗一样,骤然窜得老高。
开弓没有回头箭,浦阳咬咬牙,打好的腹稿连珠炮一样从嘴里蹦出来:“我与神君之间可算是买卖,既然是买卖,我已经付了代价给神君,就要看着神君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才好。神君说给我施了让我忘记昨日一切的法术,可是我现在还记得,我作为买家,有理由怀疑神君的专业能力!你必须跟我回去,我要亲眼看见结果!”
每说一句,连靳的脸就黑一分,等她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连靳的脸已经黑得像块碳。
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眼,浦阳甚至能看见在那乌黑的眼珠里疯狂燃烧的怒火。
连靳一抬手,浦阳彻底装不下去,抱住头蹲在地上大喊:“不要动手!神君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以跟我说!凡事好商量!”
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臆想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连靳的声音冰冰凉凉:“我是谁?”
嗯?这是什么意思?
浦阳小心翼翼地露出眼睛,偷偷看连靳:“神,神君?”
话音未落,连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
见势不妙,浦阳试探性改口:“你,啊不,您,您是威风凛凛英俊潇洒的神君大人!”
连靳反复打量眼前的少女,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他的法术不起作用,又施了一遍修正记忆的法术,结果她还是认得出自己。
连靳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失去掌控的感觉,从他紧皱的眉头中也能看出,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干脆杀了这个不在掌控中的女人吧。
连靳眯了眯眼睛,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右手不动声色地结出金色的法印。
浦阳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被他捏在手心里,还保持着高涨的热情,像个抓住目标的推销员,逮住连靳拼命地夸。
“神君真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才貌双绝,丰神俊朗,霁月清风,妖娆多姿,啊不是,不好意思神君,我口误,口误…”
浦阳“呸呸呸”吐了几声,又拍拍嘴,观察一番连靳的脸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黎明之前最黑暗嘛,连靳的脸色此刻就好像黎明之前的天。
还得继续夸。
打定了主意,浦阳清了清嗓子,少女的声音又甜又脆,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从嘴里吐出来,连珠炮一样砸向连靳。
看着那明明吓得忍不住发抖,还像打了鸡血一样喋喋不休的少女,连靳不耐烦地“啧”一声,右手结好的法印逐渐淡去。
罢了,左右闲着也无聊,就看看这不堪一击的小东西能带给他多少新奇的体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