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浦阳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已近天亮。
冯梓靠坐在她旁边,注意到她睁开眼睛,连忙扶起她,关切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连靳坐在她身前不远处,目光移了过来,却没张口说话。
浦阳:“我没事了。”
他们仍然身处那个奇怪的结界,莫颜兮和肉粽子连胜却都不见了踪影。
她敏锐地注意到了气氛的怪异,平时逮住她就叽叽喳喳没完的冯梓情绪低落,站在结界边上的梁钧虽装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搭在佩剑上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正琢磨着要如何开口问上一问,便听冯梓道:“这结界实在结实,连长老与梁师兄折腾了近一夜也没能破开,不过你别担心,连长老方才已经给他的,呃…友人传了信,想必马上就有救兵来了。”
浦阳望向连靳,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言简意赅道:“苍梧。”
浦阳“啊”了一声,战神都破不开的结界,苍梧神君就能了吗?
她不是很相信啊。
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连靳道:“他看书多且杂,对阵法也颇有造诣。”
浦阳这才点了点头。
这算是术业有专攻了。
不消片刻,天色已是大亮了,沉寂一夜的街道虽仍有些死气沉沉,却也隐约有了人声。
这土房外设了障眼法,偶有路过的百姓根本看不见他们这几个眼巴巴望着外面的大活人。
天边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影闪过,一个仰头打喷嚏的人恰好瞧见,他吓了一跳,勉强冷静下来,发现眼前空无一物,天也还是那个天,什么古怪的东西也没有。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大约是昨夜没睡好,眼花了。”
他小声嘟囔一句,慢悠悠走过了那间破旧不堪的土房。
浦阳看着苍梧神君甫一落地便施了个法术隐去身形,旋即以扇掩鼻,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避开那人,心道:“整个南岳最穷苦的人才会住在这里,连饭都快吃不上了的人,哪有空闲的心思和时间拾掇自己,苍梧神君可真是矫情得要命。”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中腹诽,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连靳则十分直白,毫不客气地道:“别站在那里挑三拣四了,我叫你来是为了解开结界的。”
苍梧早习惯了他的态度,况且极少能见到他吃瘪,主动找来求助更是少之又少,是以此刻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心情愉快。
他摇着折扇走过来,“是是是,我这就研究,马不停蹄地研究。”
梁钧和冯梓在御鑫城时曾经见过苍梧一面,此时也记起他来,当即礼数周全地行了礼,道:“在御鑫城时,还要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苍梧笑道:“好说好说。”
御鑫城?出手相助?什么乱七八糟的。
浦阳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梁师兄,你们怎么会在御鑫城遇见的?”
梁钧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在御鑫城时,连长老他…”
连靳打断道:“闲话少提,先办正事。”
梁钧立即正色道:“是。”
浦阳撇了撇嘴,心道连靳未免管得忒宽。
她挪到连靳身侧,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梁师兄心情低落成这样,我说点别的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怎么了,你可真是的,丝毫风情也不解。”
连靳斜她一眼,言简意赅道:“不许。”
浦阳:“……”
苍梧围着结界来回转了几圈,逐渐敛去了笑意,面上罕见地显出几分严肃来。
他立在结界前良久,折扇无意识地敲着下巴,不发一言。
连靳催促道:“看懂了就快说。”
苍梧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纠结了半晌,吞吞吐吐道:“那个,连靳啊,你,你们着急出来吗,要不然,就呆在里头,再,再等等?”
连靳道:“着急,等不了,快说。”
梁钧上前一步,恳切道:“前辈若看出什么还请告知,我们有些急事,须得立即赶回门派去。”
苍梧一怔,面色更古怪了几分,刨根问底道:“什么急事?”
梁钧皱眉道:“前辈,实不相瞒,我怀疑…魔族已带人攻入了瑶山,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不可!”苍梧打断道,“这是魔族的阴谋,你们不能回去!”
梁钧坚毅道:“我又何尝不知魔族有阴谋,但我自小跟在师傅身边,玄天派是我的根,如今门派有难,我必当与门派共进退,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瑶山上。”
冯梓惊慌道:“师兄!”
梁钧一撩衣摆,跪在了苍梧面前,“还请前辈告知破除结界的办法!”
苍梧被他的动作惊住,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他,但两人中间隔着一层结界,自是扶不起来。
连靳道:“苍梧,说吧。”
苍梧在门前来回踱了几步,一挥衣袖,妥协道:“罢了罢了,一时三刻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结界是专门做来困人的,坚固非常,剑劈刀砍,水淹火烧具是没用,若要破,端看设结界之人想让你用什么东西来破。”
苍梧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连靳,道:“连靳,你一定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