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靳一落座,立刻就喧宾夺主,完全占据了主动,“你们在谈什么事情?”
“哦,也没什么。”慈溪真人从高高在上的掌门真人变成了小跟班似的角色,“这几个弟子在无音城立了功,召集他们来,只是想嘉奖一番。”
连靳目光扫视殿内,抬手指向浦阳,“那么,你打算给她什么奖赏?”
被点了名的浦阳按住想要拔足狂奔的双腿,仍然端坐在原处。
没有人知道,她表面看起来稳得一批,实则内心慌如老狗。
慈溪真人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心中对她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不知道为什么,连他都觉得这个长老有点可怕,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斟酌道:“浦阳公主此番舍生取义,让人钦佩,我打算,让她拜入穆伽门下,好好修习。”
慈溪真人的眼睛片刻也没离开连靳,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只见他听了这个回答,红润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慈溪真人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对自己的处理比较满意。
下一秒,那张漂亮的嘴唇张开了,“我要她拜入我门下。”
慈溪真人:“???”
浦阳:“!!!”
不,不要啊!快点拒绝他!他肯定是记恨她发现他真身是虾的事情,想要报复!
拜他为师,她会没命的!
慈溪真人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对连靳发自内心的恐惧,进行了最后的挣扎,“可是,公主当初来瑶山时,就是想要拜入穆伽门下,如今,似乎也并未改变想法,贸然做此决定,恐怕不太……”
话音未落,他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连靳任性地重复:“我要她,拜入我门下。”
浦阳目光灼灼地盯着满头大汗的慈溪真人,在内心呐喊:快拒绝他啊!你可是掌门真人!他现在身份就是个长老,你是他领导,他不敢不听你的!
慈溪真人微侧过头,躲避了她的目光,“这个…不如连长老问问公主的意思,若公主愿意,也未尝不可……”
浦阳万万没想到,堂堂玄天派掌门,居然跟她那太子哥哥一个德行,专业卖队友,说不上两句话,就把她卖了!
谁也指望不上,还得自力更生!
“弟子一心仰慕穆伽真人,只想做穆伽真人的徒弟,除了穆伽真人谁也不要!”浦阳暗暗打好了腹稿,然后紧盯着连靳的嘴唇,只等连靳一开口,她就一鼓作气地说出来。
他果然张口了,说的是:“如此,便定下来了。”
浦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定下来了?什么定下来了?你问过我吗你就定下来了?
慈溪真人也愣了,下意识说了一句:“可是,连长老还没有问过公主的意思…”
“我比那穆伽强上千百倍,她拜入我门下,难道还会有不满?”
这一刻,殿中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句话:若论单手爆头这一招,您老的确比穆伽真人强上千百倍。
但这句话是没人敢说的。
兴许是他看着慈溪真人的眼神太过犀利,慈溪真人一时无言,沉默半晌,讪讪道:“连长老说得是。”
慈溪真人怕连靳再起什么幺蛾子,直接大手一挥:“从今日起,浦阳公主,便是连长老的关门弟子了!我叫你们来此,本就是为了公主能拜一个好师傅,现在既然已经圆满结束了,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他相信,公主心怀天下,豁达大度,定能用一颗赤子之心感化暴躁的连长老。
慈溪真人怜爱的看着浦阳,宣布了散会。
就这样,一件本应由浦阳做决定的事情,完全没有经过她,直接拍板定音了。
众人开始退场。
梁钧拍拍她的肩膀,赞许道:“连长老定是看中了公主的天赋,才想要收公主为徒,长老实力强盛,公主多加修习,兴许不日便能超过我了。”
莫颜兮嘲讽一笑,阴阳怪气道:“恭喜公主,拜入如此优秀的师门。”
蒲恒长叹一口气,犹豫道:“阳阳,你,注意安全。”
冯梓向她报以同情的目光,安慰道:“连长老挺好的,真的。”
就连重度社恐的戚茗,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都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小声说了一句:“公,公主,你,多,多保重。”
最后,是慈溪真人,他看了浦阳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什么也不用说。
他满脸满眼都写满了慈爱,浦阳脑袋一晕,又仔细看了半天,才从那眼神里看出四个大字:自求多福!
众人散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果上面这一句是真的该有多好,浦阳泪目。
事实上这里除了她,还剩下连靳。
连靳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手中还握着个茶盏随意把玩,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浦阳被他盯得心慌,想也不想,张口就来:“你真身是虾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可疑啊!不打自招就是她这样的吧!
浦阳急得脑门冒汗,正想着要说些什么补救一下,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可怜的茶盏,化作一堆白花花的粉末,随风飘散了。
浦阳:“!!!”
连靳额头上有些发青的血管尽数爆起,她甚至能听得见他“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
她又看了看茶盏的尸首,好像已经见到了自己的下场。
不行,她应该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在强烈求生欲的驱使下,浦阳腾地站了起来。
她真是不怕死,连靳只有这一个想法。
居然说他的真身是虾,还在他面前反复的说。
连靳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气得不行,他手上稍微一使劲,就把那破茶盏捏碎了。
然后,明显吓得够呛的小丫头就站了起来。
如果她敢跑,他就把她抓回来泡酒喝!连靳打定了主意。
结果…她竟然朝着他坐的地方走过来了,她一脸肃杀与决绝,边走,还边把手伸进袖子里掏来掏去。
又要耍什么花样?难道要给他下毒不成?
连靳不屑,哼,自不量力,他天生神体,岂会怕凡人的小小毒药!
她气势汹汹地冲到跟前,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
嗯?连靳眯了眯眼睛,不是很懂她要干嘛。
浦阳恭敬地递上手帕,指着连靳手指上残留的茶盏粉末,一字一顿道:“师傅,您的手弄脏了,快擦擦吧!”
连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