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可从小到大成绩优良的殷悦,信的都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纪如初打断她:“不信你且看着吧。”
以两人此前的关系,实在没什么话好聊的,纪如初便直奔主题:“关于沈兰和这件事,你还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
“当然,你刚经历了这种事,而且你未必信我,也可以不说。”
话音落后,陷入良久的沉默,殷悦的目光空洞又破碎,看得她于心不忍。
“好的,那你好好休息,警察在外边守着呢。”
就在纪如初快走出她家门时,殷悦开了口:“他们认识我亲姐姐。”
纪如初回头:“你还有个姐姐?”
“她叫裴采菊,姓裴是因为跟我妈妈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殷悦连声音也碎了。
纪如初在心中念了几遍这名字,“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
“她……沈兰说她是…是卖/身的…”
殷悦说得难堪,纪如初听得也心酸,明明再丑恶百倍的事她都见过。
纪如初还是没对上号:“我…回去查一下。”
“纪如初。”正准备关上门出去,殷悦却再度叫住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那么讨厌你吗?不止是因为楚舟…”
“在沈兰告诉我那件事之前,我一直很讨厌我姐姐,讨厌她自轻自贱,没了男人活不下去……而看见你就让我想起她…”
纪如初轻轻地冲她笑笑,“都过去了。”
也没就着她话里的“之前”,问现在为什么不讨厌了。
殷悦的这点幼稚的挑衅,纪如初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这次帮她一把,也是别有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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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结果出了,体液里的DNA匹配的是宁州三个无业老光棍。
据供述,他们哥几个12月10号晚去那迪厅附近晃悠,有个姑娘冲他们跌跌撞撞走来,二话不说把他们兄弟中的一个往房子后背拉,边哭着边说什么“为什么别的女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警官先生,你也是男人,应该能理解我们哥几个光棍的心思,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主动诶,我们见状就都跟着过去,然后起了歹念……”
警官对老光棍那句“你也是男人,应该能理解”不置一词,摸了摸鼻梁后恢复满脸严肃道:“照你们这么说,人家还是自愿的咯?”
老光棍讪讪道:“也…也不能说是自愿,她应该是把我们当成谁了,嘴里念着个名字叫楚什么……”
他的光棍兄弟道:“楚船还是楚舟来着,她当时不大清醒,我们也不太听得清…”
就这样,殷悦的案子初步定性了,受害者吃了精神类成瘾物产生幻觉,将街边老流氓当成心上人,然后被心思不纯的老流氓轮番侵害。
那么关于沈兰让人强她谋利的指控便无法成立了。可沈兰事发当天把殷悦叫出去,还有送给她的糖,又怎么解释呢?
一身包臀米色裙,外搭黑色风衣的沈兰性/感又优雅,轻挑眉:“我只是叫她出来玩而已啊,后来她说要找心上人,我就没再看见她了。”
“我是给过她糖,但不是这个啊,这糖纸写满鸟文,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跟她不熟,就觉得投缘一起玩过几次。”
三个老光棍被抓,关个三五年还管吃管住,乐呵得不行。沈兰那边当真如纪如初说的一般,摘得干干净净。
殷悦出了警局,再也忍不住,崩溃得眼泪直掉。
然后暗处隐隐看到沈兰的人。
殷悦慌得想拔腿就跑,却碰见了纪如初,她应该是刚放学就过来了,绑着高马尾,背着双肩包,一身校服穿得规规矩矩,脸上没一点脂粉,身旁站着温衍。
她这样子倒是好看,殷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纪如初,强我的人,根本不是那三个老光棍,我清醒时看见他们的背影,都很挺拔,穿着西装……”殷悦也不顾这是警局门口,不顾还有个温衍在场,就这么接过纪如初给的纸巾,嚎啕大哭起来。
“而且……他们根本不止三个人…”
纪如初以手掌虚掩自己的嘴表示惊讶,同时,也把一道道散乱的线索串联起来了,可惜这串联起来的真相不是什么好东西。
须臾,她伸手轻拍殷悦的肩:“我查到你姐姐裴采菊了,她是嫁给了外省富商,你联系她让她带你走。”
“那些人只敢在窝里横,出了宁州啥也不是,你就安全了。”
那肩上的重感仿佛给了她极大的安慰,殷悦竟就这么扑到了纪如初怀里,眼泪掉个不停,像个破烂的布娃娃。
“纪如初,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纪如初没把人推开,但也没有进一步安抚的动作,“……我还不太知道,你也知道得少一点,安全一点。”
“纪如初……”殷悦喃喃道,纪如初早就料到沈兰不会有事,又能查到她姐姐,殷悦不信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纪如初:“我们送你回家吧,你让你姐姐尽快过来,我只能再看着你一周。”
纪如初要强势起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便由乖乖由她送回了家。
把她送到家门口时,纪如初突然道:“殷悦,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
殷悦有些懵,一打开微信,果然弹出条好友申请,纪如初通过班群加的她,验证消息是:真想知道?
她快速点了通过,然后纪如初发来条语音:我回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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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十二月到了下旬,降温就明显了,虽然十五六度于北方而言还是个高温,但在宁州,算得上天冷了。那风簌簌地起,吹得路边一株折了的小野花四分五裂,倒是应那句“冷风吹花残”的歌词了。
“如初…”一直沉默和纪如初并肩走着的温衍,突然唤了她名字。
“嗯?”纪如初最近忙这忙那,确实有些忽略温衍了,今天好不容易老老实实和他一起放学,还去送了殷悦。
温衍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一直以来看纪如初让她儿子们做这做那,都当个透明人没去打听,但殷悦这事尘埃落定后,他开始担忧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你……会不会有事?”
宁州多少弯弯绕绕水深火热他没心思管,他只关心纪如初,会不会有事。
纪如初笑了,“男朋友担心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