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魔法师回去没过一周,王都里便传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以往向各贵族领地供给糖的商社,从原本由炼金术师行会出资的一家,又多了教廷出资的一家商社。
一时间,总是高高挂起的糖价,生生跌了两成。但转眼间,教廷主导的商社又推出一款新糖,便是之前斯丘向艾露斯透漏的结晶糖。
这种结晶糖一经问世,便轰动整个王国,甚至连王国周边的几大王国、帝国都纷纷加入采购行列。
往常麦芽糖运送困难,需要魔法师施展冰系魔法来保质,但这种结晶糖一经问世,保质问题迎刃而解不说,口感上更是比麦芽糖要好得多,因此即便价格是普通麦芽糖的数倍,依旧供不应求。
作为答谢,教廷将第一周销售的利润分成送到了比奎尔家。
望着一大袋近百枚金币的分润,无论尤利伯爵和伯爵夫人,还是乌鲁和众多附庸贵族,都瞪大了眼睛,唯有吃惊与震惊。
而这笔钱是教廷专门分给艾露斯的,这让哪怕身为家主的尤利,都不好对这笔钱动手。
当着众人的面,艾露斯一把抓起金币袋,在众人艳羡又嫉妒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房间。
德林和梅丽看着这笔钱嘴都合不拢,他们过的日子非常艰苦,每月能从尤利伯爵的私人金库中分得二十个银币而已。
现在一百枚金币摆在眼前,德林张着嘴巴:“阿巴......阿巴巴巴......”
梅丽双手抱着脑袋:“歪比巴卜......歪比巴卜......”
看他们两人这幅德行,艾露斯从袋子里取出两枚金币,丢过去:“这是给你们的,怎么样,选择跟着我,没后悔吧?”
眼睁睁看着金币落到自己手里,姐弟二人彻底疯了,好一会才从亢奋状态中恢复,在艾露斯面前屈膝。
“我德林这辈子跟定小姐您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姐姐我......啊不,梅丽我也一样,一定忠心耿耿,永不背叛!”
这话,让艾露斯一阵怅然,她上一世就是被最心爱的弟子背叛所杀,现在听梅丽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仅仅两枚金币就能让这两人为己所用,忠诚这种东西,好廉价。
收起剩下的金币,艾露斯随手丢进自己的魔力空间里。这段时间她不断用魔力调整身体,已经能创造出一个体积五立方米大小的魔力空间。能够施展的魔法倒是没有增加,但如果用魔力强化身体,艾露斯的握力能轻易捏碎卵石,对付十几二十个彪形大汉都不成问题。
至于传授梅丽关于魔法,也进行的很顺利。
将魔法的本质是用魔力形成一种现象告知梅丽以后,梅丽学得很快,原本天生水属性的她,现在也开启了冰系旁支。
而对德林,艾露斯都没有出手指点。她其实有方法让德林一跃成为百人敌,但那样庞大的魔力注入到德林体内太危险,没有找其他人做实验之前,艾露斯不打算强化德林。
因此艾露斯觉得还是一切都按部就班,先把梅丽培养成为优秀的魔法师,再想办法强化德林的身体,好为己所用。
与此同时,全比奎尔领内已经知晓教廷到底要什么利润给艾露斯。这下羡慕嫉妒恨的人更多了。谁能想到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姐,竟然能从教廷获得这样一份赏赐。
乌鲁现在别提有多愤怒了,一想到仅仅一周,艾露斯就能获得一百枚金币的利润,那一年呢?
整个比奎尔领,差不多八万平方公里的领地一年税收也只有百万金币而已!
“可恶!”
乌鲁又冲着凳子一通发泄,这段时间他已经抽凳子抽断了三四条马鞭。
仆人们见大少爷又生气,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劝阻,生怕因此受到迁怒,少不了一顿鞭子。
乌鲁抽了凳子几十鞭子,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这时仆人才敢上前说沃德少爷求见。
因为怂恿首席魔法师带走艾露斯的计策没有成功,沃德一直不敢见乌鲁。现在突然求见,让乌鲁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并没有怪沃德的意思,只是觉得沃德突然不来见他,心里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让他进来。”乌鲁把马鞭一丢,端起旁边的酒罐开始灌酒。
沃德早就等在外面,仆人一叫,就赶了进来:“沃德拜见乌鲁大人,大人,几日不见您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乌鲁哼了一声,皱眉瞪着沃德:“还能因为什么,我那妹妹一周赚一百金币的事现在人尽皆知,你说我能心情好吗?我现在的进项只有靠边境狩猎队贩卖毛皮和肉品抽成,每个月也才十几二十个金币!”
沃德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四周的仆人,道:“但这一百枚金币,可拿着烫手,乌鲁大人,我有事要和您单独谈。”
乌鲁见状,让仆人们都退出去,招呼沃德和自己面对面坐下。
“我把仆人都赶走了,你说,什么事?”
沃德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别看艾露斯小姐一周能拿一百金币,她现在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咯。”
“哦?”
乌鲁一下来了兴趣。
“说,给我说清楚!”
沃德眼睛一转,说道:“乌鲁大人您也清楚,以前王国的糖都是由炼金术师行会把持,现在教廷却硬生生把这市场分割,打破了行会垄断,那些炼金术师们能乐意吗?而且最近教廷还开发出一种结晶糖,无论口味品质都比普通糖要好上许多,保质期还长。这就让教廷从中得到了更多利润。”
“首先王都里有钱的大贵族们纷纷放弃原来的糖,再者这些结晶糖还出口到周边国家,这一下教廷的利润可就大了去了。炼金术师工会眼睁睁看着,能不气吗?”
乌鲁深以为然,点头赞同,但转念一想:“可这和艾露斯有什么关系?”
沃德笑了笑,敲着桌子说道:“您想想为什么教廷一定要那么声势浩大的赏赐艾露斯小姐?还不是为了拉仇恨,如果是教廷自己独占研发出制糖法的功劳,势必会被炼金术师工会在皇帝陛下面前告一状,到时候再想要如此顺遂地展开销售路线,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相反,把这份功劳送给艾露斯小姐,其中意义可就变了。这是臣子向皇室进献的技术,皇帝自然不会再让炼金术师们干扰教廷。”
乌鲁醍醐灌顶,马上明白沃德想说些什么,想了想,他冷笑道:“沃德少爷,有你当我的内臣可真是太好了,没你这番提醒,我还真被那死丫头给气死了。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教廷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外在推手,那推手是不是艾露斯根本不重要,他们想要的不过是站在大义上,让炼金术师们闭嘴罢了。”
沃德立即躬身道:“正是如此啊,乌鲁大人。那么这个推手是不是艾露斯小姐已经不重要,就算换成您,也不是不可以。”
乌鲁越想越兴奋,要是自己能一周百枚金币入账,他的继承人地位肯定确保无疑,甚至靠着这份收入,搏一搏侯爵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
“那我要怎么才能把艾露斯顶掉?”
沃德脸上闪过一丝凶光:“嘿嘿,现在炼金术师们正愁没处发火,咱们借刀杀人!”
他靠到乌鲁身边又耳语了几句,乌鲁顿时喜上眉梢。
“妙啊,沃德少爷!这下艾露斯那小丫头非栽跟头不可!”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了许久,当天夜里,沃德带着一份礼物,前往约塔城内某处官邸。
这天一大早,德林晨跑完,肚子饿得慌。最近一段时间艾露斯对他的要求格外严格,所谓的体能训练强度提高了三成,让他十分疲惫。
但是相对吃的东西要比平时好上许多,艾露斯不仅仅把肉分给他,还会经常准备些零食给他。
其中德林最喜欢的是煮鸡蛋和艾露斯做的霜糖面包,煮鸡蛋据说是艾露斯从书上看到学会的,德林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鸡蛋可以不用煎就能吃。
至于霜糖面包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德林最喜欢的美味。
德林街边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下就要吃,却突然走来一个衣着华贵,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的人。
按理说德林见过不少约塔城的贵族,可这位身着华服的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年纪三十出头,一头褐色短发干净干练。
他笑嘻嘻走到德林面前,指着霜糖面包说道:“小兄弟,你吃的这是什么面包,我还是第一次见面包上点缀成雪花一样的东西。”
德林没啥戒备,笑道:“这是我们家独一份,别的地方可没有这样好的霜糖面包。”
男子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盯着德林手里的面包:“哦?霜糖面包?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味道到底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被他盯着看,德林一时不好下口,但听男子说面包不一定好吃,德林可不乐意了。
“你吃过吗,你就说不好吃?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吃的面包,我德林愿意用性命发誓!还有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虽然很气愤,但德林也不敢说得太过火,只想露出些凶相,让对方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这男子来了精神,掏出一枚金币:“反正你手里有两个,卖我一个如何?你说得那么好吃,我还真想尝尝味道如何。”
“......”
德林端着面包,瞪着男子手里的一枚金币,吞了口口水。
那可是德林和姐姐梅丽两人五个月的生活费,手里一块小姐随便造出来的蛋糕能换一枚金币......不亏啊。
又吞了口口水,德林最终没能抵挡住金币的诱惑,把一块面包递到男子面前。
“你可别后悔,不过能用一金币买到这美味,你也不亏。”
男子接过面包,却没有马上吃,只是瞪着德林笑而不语。
德林正疑惑这男的到底怎么回事,远处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穿着约塔城文官官服的男人朝着德林和男子喊道:“你们两个,大清早聚集在此,是要干什么?”
德林正准备解释,文官身后来了几名举着长矛的城防兵,一个个满脸嚣张,轻蔑地看着德林。突然,其中一个城防兵指着男子手中的面包喊道:“大人,您看他俩手里的东西!”
说着几名城防兵立即将德林和男子包围起来。
德林顿时慌了,这是闹哪一出啊?
他慌忙解释道:“这位先生,我不是可疑人物,我是伯爵府的德林.比奎尔。刚才这位先生看到我手里的面包,就想要买一个,这不刚交易完,就遇到您了么?”
德林的语气十分恭敬,他虽然是比奎尔家的人,但身份不过是被庇护的族人而已,真要得罪了约塔城的官僚,伯爵大人可不会为他去求情。
那文官上下打量德林一番,哼笑道:“伯爵府的人?没看出来啊。
“不敢对先生您有任何期满,我真的是德林.比奎尔。”
德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很穷,身上穿的衣服的确不像是伯爵府里的人。
不料,那文官突然翻脸,怒喝道:“既然是伯爵府的人,怎么还干下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来人,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先生,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德林吓坏了,怎么自己就知法犯法了?
“我要干什么?”文官嘿嘿冷笑两声,对着边上围观的众人道:“约塔城内明文规定,销售任何食品,需要经过医院,教会检测,确认没有任何毒物活邪物方可售卖,你这面包,有没有经过医院和教会的检查啊?还敢狡辩?!”
德林顿时吓得丢了魂,刚才接过金币的时候,周围有不少人看见了,他现在是百口难辩。
实际上这项法令只是针对那些要在市场或店铺里大量销售的食品,但要真的深究起来,德林依旧算是违反了这项法令。
此时被城防兵架起来带走的德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送那男子一个面包。
这时他突然发现,城防兵只架着他一个人,而那男子却没有人看管,和那文官有说有笑,并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