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逼近我的眼睛,一如既往静静的看着我。
越是看着,我越感觉害怕,特别是他拿出剃刀割掉我的头发时。
杜雪却笑的格外大声,“撒旦!是撒旦!是爱我的撒旦!孟茜,你完了!”
撒旦!
那个偷窥狂?
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紧张的浑身抽搐。
“你把她还给我。”
当手术刀刺进大脑,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我的身体不听使唤了,甚至听不到、感觉不到。
伴随着时间的推迟,我终于理解杜雪为什么一天比一天疯狂了。
待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虚无里,怎么可能不发疯。
在我几乎崩溃的时候,终于,我听到了声音,是我妈妈的。
“路医生,茜茜都做了四会修复手术了,各种检查都明明是好的,为什么还不醒来?”
路方长温声安抚说:“很快她就会好的。”
我妈妈感激不尽道,“谢谢你,谢谢你陆医生,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
妈,离这个恶魔远点……
我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可怎么都睁不开。
但我分明听见我耳旁有路方长的低语。
“孟茜,程宇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杜雪也进了监狱,公司我注资了,一切都好好的,你是不是该醒过来了?”
他像是再说服自己,“没关系的,做完最后一次手术,你一定能醒过来了。以后,换我爱你,好不好?”
路方长掏出手机,轻轻对着我。
当我听见一声咔嚓声时,那些关于杜雪的照片全都一一划过。
照片隐隐约约之下,分明对焦的全是我……
路方长……他难道喜欢的是我?
半年后,我经历了第五次手术。
期间,路方长每天都会陪我,不怎么说话。
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是坐一会儿,他好像真的只是单纯想看看我。
手术后三个月,我醒了过来,只是颈椎神经受到的伤害是致命的。
除了眼睛,我几乎等于全身瘫痪,要靠时间慢慢愈合,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照顾我的人变成了路方长。
他带我去看了坐牢的程宇,变成神经病的杜雪,以及他如何与我父母相处融乐。
我第一次发觉,我要的原来如此简单。
两年后,我恢复了很多,一直不能说话。
父母多数时间很忙,照顾我的就是路方长了。
路方长对我很好,比程宇宠爱杜雪还要好。
他的好细润无声,沉默平静,好像一无所求。
当他带着我回到母校和医大必经的一条路时。
樱花纷纷落下,我轻快的踩着步子往前,回头见他站在那里望着我
这一幕,好生熟悉。
似乎是大一那年,我着急报道,在人群里奔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我招招手,来不及回头道了一声歉就跑了。
这一想,竟然有十五年了。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双眼发红,向他飞奔而去,“路方长,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了。”
我们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