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到达花园时，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仆役，倒也省去了召集众人的麻烦。
天启帮帮众手脚利落，不多时就挖出四五个坑洞，不但把新尸骨拖了出来，就连陈年白骨也被找到。
耶律雅没想到在天子脚下还会发生这等事，四哥总是忙于军政，一定想不到家里后院才是真正的“战场”吧。
“去请仵作。”宁瑶对一旁的芮冬沉声道，“不要惊动其他人。”
四王子府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耶律辰于面子上也过不去。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越少外人知晓越好。
仆人们不敢再怠慢宁瑶一行人，殷勤地搬来桌椅请她们坐下。还有些年纪大的劝耶律雅离开这个晦气地，可也被她拒绝。
死人不算晦气，府里有人险恶至此，这才是真正的晦气！
天启帮帮众清点完尸身，恭敬道：“一共五具人身，并金银珠宝两箱、毒酒三坛。”
元怀莲如坐针毡，她没想到一个花园就复杂到这等地步。
她现在活着，是要感谢自己命大呢，还是感谢下人手下留情？当主子当到这种地步，真是讽刺。
宁瑶见人到得差多了，让她们分列站好，又好声好气请仵作验尸，三番四次要求保密。
仵作见多识广，但还是头一回在王室成员府中看到这么多尸体，震惊了几秒才慌张应下。
他哪敢随便泄露，怕是泄露的第二天就一并躺在地上了！
“诸位，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大管家们难辞其咎，先赐鞭二十。”宁瑶话音刚落，那些大管家纷纷跪在地上，先前的大仆人也被一并拖来鞭笞。
此起彼伏的鞭声与惨叫刺激着众人神智，有几个心虚的惴惴不安，已经立不稳脚跟。
四王子妃突然发问，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二十鞭结束，仵作那儿也得到了第一具尸体的情况。他颤抖着手写下，字体格外扭曲。
“可有人出来认这些命案？”在对峙前，宁瑶愿意再给她们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被我揪出来，下场可就不好看了。”
人群中有好几人对视几眼，在宁瑶慢步来回踱步之际，有两人顶不住压力跪下。
天启帮帮众立即把她们揪出来，细细审问去了。
耶律雅向戒律借了戒尺，来到大管家身前朝几人后背重重打去。原本就受了鞭刑，加之年纪也大了，有一人当场昏迷。
“我四哥忙于朝事，无瑕顾忌府中大小事务。”她一边打，一边警告，“你们都是从母后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当初用你们，就是让你们管理好四王子府的意思。”
“但现在呢？你们可有尽到一点责任？王室养你们，就是让你们作威作福的吗！”
元怀莲被她的气场震慑，不禁摸了摸鼻子。她做阁主时候都没有这般威风，耶律雅不愧是最受宠爱的公主。
天启帮那边与仵作核对清楚，两人认了一具尸体并金银珠宝。
宁瑶微微向仆役间扫了几眼，揪出几个神色慌张的。
一来二去，众人承认了大半纷纷跪下祈求宽恕，但还有一具新鲜尸体无人承认，便是霏儿先前说大仆人命人打死的小青。
天启帮潜伏的一个月来把所有来龙去脉都调查明白，小青的确不是大仆人所杀。
凶手另有其人。
霏儿奔到尸身旁痛哭流涕，幽怨地望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仆人。她的目的可不是伤了她，而是叫她死。
“四王子妃，求您给小青做主啊！”她跪行来到宁瑶面前，哀怨地揪住宁瑶的裙角，“小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想到嬷嬷一手遮天到可以剥夺他人性命！”
那张脸上的泪，犹如断线珍珠般让人心生怜悯。年轻、清秀、楚楚可怜，已经是作为奴婢最大的资本。
宁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嬷嬷，你可认？”
大仆人忍痛拼命摇头：“罪奴贪墨，罪奴狐假虎威，但罪奴绝没有草菅人命！请四王子妃明鉴！”
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鞭笞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水顺着衣裳滴落在地，如点点梅花，看得众人触目惊心，心头一颤。
霏儿也不死心，与她对着向宁瑶磕头：“求王子妃主持公道！”
二人一来一回吵得众人头疼，宁瑶接过天启帮翻译好的仵作记录，向大仆人轻声问着：“七日前的中午，你在做什么？”
大仆人心中一喜，连忙回应：“罪奴在与姐妹吃茶打牌，这事她们都可以做证！”
被鞭笞的其他大管家纷纷点头，看得霏儿慌了神。
不对，时间不对！她怎么可能洗清嫌疑！
“王子妃，是不是弄错了？”霏儿抬头暗示，“小青失踪，是在六天前的傍晚……”
她跪在地上仰头回话的模样被元怀莲看在眼里，心里那股异样的熟悉感又升腾而去。
原来如此，那日晚上接走向耶律辰汇报的奴婢的女子，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