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碧眼的小哥哥也惊讶：“是你？”
宁瑶抬头再看一眼那块牌匾，终于知道为何如此熟悉——这是灵溪搭讪得到的纸页上的文字呀。
可耶律辰不是说这家店类似青楼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她好奇地向里张望，装潢简约，冷冷清清。
江河舟醋意再上心头，与她十指相扣，略过金发碧眼的小哥哥径直走向店中：“莫兄，你找我们来，是想给店铺提点意见？”
莫迪点头：“唉，开业三月，生意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迟早关门大吉。”
他佩服起自己的用词，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进步不少。
宁瑶挑着感觉位置坐下，细细观察着周围环境。
这家酒肆不大不小，规规矩矩。正中是演出舞台，前面排满桌椅供人欣赏。远远瞧着二楼皆是包厢，环境可谓“极简风”，一件装饰品也找不到。
小哥哥主动奉上两杯奶酒，被江河舟眼疾手快都揽到自己那边：“给她一杯清茶，谢谢。”
宁瑶撑着下巴笑嘻嘻望着他认真的模样。
她该怎么开口才能提醒他，其实自己喝点奶酒也没关系呢。
但想了想她还是打算咽回肚子。还是不要与这个执拗的男人争辩为上！
莫迪亲自倒了杯清茶递给宁瑶，拉开椅子避嫌般坐在江河舟身侧：“你们觉得酒艺馆还缺什么？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宁瑶问道：“冒昧地问一句，这家酒肆只是酒肆？”
她实在好奇，耶律辰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想必你也听到点风声。”莫迪与其他北陌人夸张的神情都不一样，笑得温和，“我们酒艺馆确实不是简单酒肆，还提供了点陪聊服务，主要是逗客人开心。”
如果步苒之和灵溪在这儿必定感叹一句，这不是歌舞伎町的男公关酒吧。
宁瑶会意，耶律辰说的果然不假。
而江河舟脸色微变。
这样的酒肆在女尊男卑的金国格外盛行，在男尊女卑崇尚武力的北陌自然没有市场。
莫迪的第一步便走错了。
“据我了解，这样类型的酒肆在北陌的受众大抵只有富贵人家。”宁瑶轻笑，心底有了盘算，“我们帮你重新规划酒艺馆，但你也得帮我们一个忙，如何？”
莫迪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这个人不差钱，做酒艺馆出于……”他思量了会儿，突然蹦不出那个词神色焦急。
“梦想？”宁瑶提示着。
“对！就是梦想！”他抚掌大笑，“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也不怕折腾。有句话叫‘年轻就要大胆试错’，我觉得说的太好了！”
宁瑶没想到初来乍到北陌第一步就走得如此顺利，江河舟能找到这么热情洒脱的邻居真是功不可没。
她按耐住激动的心绪，沾着清茶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从今日起半个月，保证你的酒艺馆焕然一新！”
莫迪与江河舟同时望去，桌面上写着两个娟秀的大字：特色。
二人对望一眼，同时道：“愿闻其详。”
……
半月之期转瞬即逝，北陌民间审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街上到处可见装扮成异国旅客的北陌人，尤其北陌女子格外喜爱扮成金国女人模样。
她们受够了压迫，一股提倡自由之风在女性群体间涌动，敢抛头露面的女子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而今日舞会，乃是庆祝六公主生辰特意举办，各地贵妇都可参与。宁瑶也受皇室邀约，头一次见识了北陌王宫不同的繁盛。
“孙夫人，今日您格外美艳动人。”宁瑶身着淡粉襦裙，头上配饰融合了的北陌夸张，愈显明艳。
这半月来她日夜向莫迪学习北陌语，进步飞速，如今听懂北陌人交流已经不在话下。
“谢谢，你今天的裙子也不错，是丞唐服饰？”在她对面的孙夫人借着羽毛锦扇掩面而笑。
虽然已经快到半百年纪，可她保养得依旧如年轻人一般。
宁瑶点头：“上次我与您介绍过的，云衣记在丞唐卖得最好的料子。”
这半月来，除了帮莫迪重新规划酒艺馆，她还借着贵族酒会结实了一群贵妇人。
北陌贵族天然贵气，自认为是上国，瞧不上手下败将丞唐。像孙夫人这般肯与她搭话的少之又少。
孙夫人笑着摸了摸她身上的料子，夸张地张大了嘴：“我的天哪，这是我这辈子摸过最舒服的衣料！”
北陌人性子张扬，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宁瑶知道孙夫人是真心夸赞，顺势道：“明日我就让人送一套衣裙到贵府，希望您喜欢。”
“谢谢，你真是太有心了。”她从衣兜中取下一串珍珠项链，“这串项链虽不贵重，但胜在寓意。听说是渔夫救下鲛人后得到的谢礼，送给你。”
莫迪曾强调，在北陌推拒别人的礼物是不礼貌的行为。
宁瑶爽快地双手接过，戴在脖颈上，更衬得皮肤如饱满珍珠般光泽无瑕。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成长许多，不同于以往乖巧懂事，今日的她更添几分干练的成熟意味。
她笑弯了眼眸：“谢谢，我很喜欢。”
比起项链，她更在意鲛人的消息。
自踏上北陌土地，她便从未放弃探寻鲛人消息，可惜一无所获。
今日能在孙夫人这儿听到“鲛人”二字，已算意外之喜。
“夫人，您可知渔夫撞见鲛人是在哪片海域？”她细细追问，眸光中皆是期待。
孙夫人不想她期望落空，可鲛人实在是只存于传说中，再具体的她也说不清。
“抱歉，我也不知。”她摇了几下羽扇向另一位端着高脚酒杯的贵妇望去，“但也许，她知道。”
宁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位贵妇一头红棕色卷发高耸，耳上带着夸张的金边红宝石耳饰——是王城中最负盛名的珠宝世家主母温氏。
她察觉到两道目光，亦侧脸回望，连眼角的泪痣都带着不可言说的高傲。
在见到宁瑶丞唐打扮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高傲又化为不屑，轻轻移开了目光。
宁瑶心中打鼓。
真是不好相处的北陌贵妇啊。
但她还是轻移莲步走上前去。
谁叫她和江河舟有相同的爱好，就是喜欢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