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大红的喜服,奔跑在无人的长街上。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见沈墨琛一面。
苑意将我拦在定阳宫的门外,一双眼睛兔子似的:“你走,你不是要成亲了吗,别来找我们帝君!”
“让她进去。”清远出现在我的身后,面色沉沉。
苑意虽惧怕他的威势,但还是坚持不肯开门,最后被清远绑了扔到一边。
熟悉的寝殿里,墨琛帝君双目紧闭,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我坐在床前,脑中不断回想刚才清远对我说的话。
“当年,我们师兄弟曾随师尊在太华山修炼。
那时你刚化成人形,还没有灵识。
墨琛有空就去照顾你,你也特别黏他。
后来战乱四起,我们肩负苍生,不得已离开了太华山。
战乱结束后,却得到了狐族举全族之力,寻找灵姝草的消息。
你听说过的那个传说,其实是墨琛编的,为的就是保住你的性命。”
我摇了摇头:“那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剖了我的丹?”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和他过不去。
可直到上次与他交手,我发现他内力大不如前,后来经师尊诊断,他早就在千年前,散去了半数修为。”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时狐族已经找到了你,他身为帝君,不能挑起和狐族的纷争,却又要想方设法保住你。
无奈之下,他编造了那个传说,并将自己半数修为,化成假的丹元,给了狐族。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你的踪迹,他抹去了你的记忆,将你投入凡间。
而他也亲自下凡历劫,最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到最后,却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爱用筷子。
那是在凡间时,为了保护我,他被刺客砍断了手部经脉。
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畏寒。
那是因为他少了半数修为,根基受损。
大殿里,我哭的像个傻子。
沈墨琛,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让我这般误会你?!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气息,墨琛帝君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到是我,他眼中瞬间迸出光亮:“小六,你来了。”
我不住点头:“是我,我来了,我来了!”
“别哭......”他吃力的伸出手想要为我拭泪,却无力的垂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抓起他冰冷的大手捂在脸上:“好,我不哭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哭的却更凶了。
我在寝宫陪了他一整晚,听他讲我还没有记忆之前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我必须躺在他的怀里才能听见。
当他第十八次说到我们相遇的场景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一骨碌爬起来,哭着摇晃他:“墨琛,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可无论我如何哭喊,他都没有再回应我一句......
......
千年后,太华山。
“沈墨琛,你儿子踢我,快来给我揉揉!”我大着肚子,在床边吆五喝六。
昔日不苟言笑的墨琛帝君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对着我的肚子一脸凶狠:“这小兔崽子,待她出来,为夫定然要好好打他的屁股!”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是龙,我是草,我们的儿子怎么说也不会是兔崽子啊!”
他也笑了,在我额上印下一吻:“该用晚膳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思绪不由得又飘回了那个让我终生难忘的晚上。
当时,沈墨琛气息微弱,即将魂飞魄散。
关键时刻,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将刚归位的丹元剖出,想要给他服下。
清远被我癫狂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和及时赶到的华清神尊一起,用了我半颗丹元,将沈墨琛从殒身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们二人也因此元气大伤,清远到现在还时常来我们这里连吃带拿,顺便歌颂自己当时多么舍己为人,可歌可泣。
“想什么呢?”墨琛将我抱到饭桌前,顺手将筷子递给我。
我看着手中的筷子,不禁想到当时我在定阳宫是如何溜须拍马的。
如今风水轮流转,可见做人不能太沈墨琛。
“我有一个问题, 你当时为何把我托生成一个男人?”我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的碗里的肉块,想着如何毁尸灭迹。
墨琛自我手中拿出筷子,不容拒绝的将肉块塞进了我的嘴里:“别又想耍赖不吃肉,你和孩子都需要营养。”
我气的鼓起腮帮子:“我的真身可是草诶,你让我吃肉,不觉得太变态了吗?”
“那你忍心吃你的同类?”
沈墨琛一句话堵的我哑口无言,只能把口中的肉当成是他,恶狠狠的咀嚼,顺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喂,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顺势接住我的脚,放在怀中轻轻揉捏,我顿时舒服的闭起眼睛,嘴里哼哼唧唧。
良久,就在我以为他又会蒙混过关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开口了。
“我怕,万一你看上别人怎么办?”
我来了精神,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帝君生的这般可口,我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
原本,我还想再调戏他几句,肚子却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我的肚子......”
“很疼吗?”他大惊失色。
我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声音隐隐带着期待:“你说,他到底会不会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