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兮低眸看着男人紧紧禁锢着她手腕的大手，无声的哀叹一声。
忽然，乔阳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林瑶兮，淡道，“想看什么？”
在二三十年前，白家也只是一个中等的家族，可以说只是纪家的一个下属旁支，依附纪家而生。
如今几十年过去，在帝都几乎没人记得曾经有这个家族的存在。
乔阳也只是因为林瑶兮的关系而查了一番。
望着眼前落魄的古宅，没有一丝的人气，林瑶兮叹了一声。
即使她不曾在这里生活过，可是看着眼前这座宅子，她还是忍不住失神。
若是白莹看到这幅画面，应该会很伤心吧。
“我能看什么？”林瑶兮低声喃喃道。
来之前，她对白家一无所知，脑海只是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白莹究竟想要给她留下什么。
白家古宅地处帝都黄金地带，若是变卖出去，确实是一笔横财。
可是，林瑶兮不觉得白莹是为了给她留下一笔钱。
因为白莹知道，她不是依靠这些外来收入而活。
那么，她在世的几十年都不曾回来处理过白家的家产，究竟为什么要让她走一趟，接受白家呢？
乔阳垂着看着她茫然的神色，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和，“既然不清楚，何不进去瞧瞧？”
说着，乔阳自顾自的拉着林瑶兮进去，看着紧闭的大门，问，“有钥匙？”
林瑶兮从口袋里拿出纪老先生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门，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灰尘味。
光线充足，也清楚的看到了屋顶的蜘蛛网和桌面地板等的灰尘。
里面除了简单的家具什么都没有，林瑶兮目光灼灼的扫了一眼，随即视线落在客厅中央墙壁的褪去了亮丽颜色的照片上。
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而他身旁的女人一身旗袍，优雅端庄，牵着一个十岁左右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
一眼，她就认出来那个小女孩就是白莹，笑的天真烂漫。
所以照片中的人是她的外公外婆吧。
“你和你妈妈长的确实很像。”乔阳冷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瑶兮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只要没人跟她说，她长得和林正弘像就好了。
走了一圈，林瑶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俨然就是一座废弃的宅子。
“走吧。”林瑶兮语气淡淡的开口，步伐缓缓的走向门口。
偌大的房子和萧瑟的气息，让她差点喘不过去。
站在里面，她仿佛能感受到白莹小时候欢声笑语的画面。
乔阳跟在林瑶兮的身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尖仿佛被什么刺着一般。
一步一步的紧随着她，乔阳不忍心打断她的思绪，只是在看到她即将往大马路走去时，步伐加快，拉住她的手臂。
“中午了，我们去吃饭。”乔阳温声的开口。
林瑶兮这一次没有挣扎，任由着他将她带上车。
关上车门，乔阳见林瑶兮坐在车内不动，垂着头沉思着，便俯身扯过安全带帮她系上。
“看了一下古宅，怎么就不说话了？”乔阳不解的问。
脸上没有什么生机的模样，惹得他一阵心痛。
林瑶兮睫毛颤了颤，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每次看到和她有关的东西，我就会很想她，很想很想。”
很想坐下来和她谈一谈家常琐事。
乔阳眉梢拧了拧，下意识的问，“你母亲吗？”
他只知道林瑶兮的母亲不在人世了，因为什么离开的，他不清楚。
林瑶兮没有回答，而是侧身靠在车窗上，闭了闭眼眸。
“如果我那会好好的跟她说说话，那该多好。”
她一定不会惹她生气，哪怕她不再允许她出去，留在村里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的。
乔阳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眉眼处的哀痛自责之色，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一切都过去了，你妈妈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的。”
失去至亲的痛苦，他知道。
“过不去的。”林瑶兮忽然摇头，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再说出口时，林瑶兮的声音变得有些声嘶力竭，“每次午夜时分惊醒时，我梦见她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心口缺失了一块时，那一分一秒有多煎熬吗？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起负荷了。”
“心脏每跳动一次，都在提示着我，那是我偷来的生命，不属于我啊。”
“你不知道，这五年来，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我还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又不得不活着，不得不善待她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每年佳节团圆时，家家户户齐聚，热闹非凡，而我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她其实以前很健康的，后来不知道为何心脏出了问题。
查出来的那一刻，她确实心中感伤，不舍得留下白莹一个人，所以那一段日子，她就作呀，整天惹白莹生气，她想让白莹放弃她，毕竟她一直都是一个叛逆的孩子，不是吗？
可哪曾想过，她最后会选择一命换一命。
乔阳看着她自责的神色，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咬着唇忍着，心不由得一痛，抬起手用指腹轻柔的擦拭着她的眼角，随着揽着她的肩膀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耳畔柔声安慰着。
他没想过，原来她心里积压着如此多的事情。
若是白莹是他人所害，她尚可报仇雪恨，可是最后却是因为自己而亡，一心的愤恨又该如何发泄。
难怪她一直不愿意带他去见亲人。
林瑶兮埋着乔阳的胸膛里，手指无意识的攥着他的衬衣，唇瓣咬破了压抑着声音。
“你不是偷来的生命，是你母亲让你替代她好好活下去，瑶兮，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能挽回，你要看开，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她给你的第二次生命。”
林瑶兮耳畔回荡着乔阳的话，忽地凄凄一笑。
可她真的很想白莹，很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若有来生，她一定会好好的做她的孩子，不惹她生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瑶兮的波动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从乔阳的怀里起身，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垂下眼帘别扭的撇过头。
乔阳眼含柔意的看了她一会，然后才开着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