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句话，翟老太太捏着纸张的手就用力一分，到后面，她的关节都泛着隐隐的白色。
“妈……”翟家老大心疼地扶着她。
翟老太太却是把人推开，挺直了背脊走到翟萱面前，厉声道：“把头抬起来！”
翟萱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妈……”到底是于心不忍，翟家老三犹豫着开了口。
“你给我闭嘴！”翟老太太头也不回，目光死死看着翟萱：“抬头！”
翟萱泪眼朦胧抬起头，低低唤了一声：“妈……”
“啪！”
翟老太太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震得一众人心里打颤。
脸颊火辣辣的疼，翟萱却不敢伸手去捂。
她声音很低：“对不起，妈，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可以说什么。
翟老太太厉声质问：“是我翟家对你不好还是什么？我自问从你到翟家第一天，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我不曾放弃过寻找微微，但是我对你的疼爱一分都没有少过！
在我心里，你和微微一样重要，都是我的女儿，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都做了些什么？！＂
“妈……”翟萱不敢和她对视。
哪怕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当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把自己想得太坚强。
翟老太太也是红了眼眶，她看着翟萱，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最终嗡动着唇瓣：“别叫我！”
“噗通——”
翟萱直接跪在地上：“妈，对不起……”
翟老太太身体晃了晃，有些站不稳。
“外婆！”
“奶奶！”
司瑶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扶住，眼中是满满的担忧。
翟老太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外婆……”司瑶依旧不放心。
翟老太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小瑶听话，去阿年那边，外婆没事，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司瑶看着她，终究是退到了一旁。
翟老太太不让任何人扶着，她看着翟萱，冷声道：“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一个解释。翟萱，事到如今，难道你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的？”
翟萱唇瓣哆嗦着。
“萱儿……”翟家老三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语气中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这么多年了，爸妈对你的疼爱，三哥对你的疼爱你感觉不到吗？还是……还是说，你对我们家，一点感情也没有？”
看着一众人的目光，翟萱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我也没有办法，肖家对于我家有恩，先是救了我的父亲，后来在我母亲病重的时候也是肖家伸出援手，哪怕最后母亲还是走了。
可是我的父亲却不断告诉我，肖家对我们的好，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在我父亲临终之前，他不断和我交代，如果不是肖家，我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他，甚至不能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她双手掩面，陷入了回忆中：“后面我被送到孤儿院，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肖家有联系了，却没想到他们找到了我，我无法决绝……
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们家欠肖家太多太多。等到伊伊出生以后，他们又拿伊伊来威胁我，我……当初我也试过反抗，可是反抗的结果，就是我的丈夫因为车祸去世，和我爸爸去世的方法一样，我不能，也不敢再反抗……”
“所以，这就是你伤害我们翟家的理由？”翟老太太看着她，心里又是痛，又是难过。
“小欣。”
从翟笙下楼后再也没有说过话的翟老爷子，此时开口。
翟老太太猛地转过头：“你要说什么？！”
翟老爷子被她那陌生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是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翟萱，到底是忍不住：“萱儿她也是有苦衷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翟老太太被他给气笑了，不止是她，在场的人，哪怕是最疼爱翟萱的翟家老三，也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翟老爷子。
“我怎么了？难道我连质问一声的权利都没有？！”她神色冷漠。
“我……”翟老爷子唇瓣动了动，却没有消减对翟萱的维护：“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终归是我们的女儿。”
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失望一下子涌了出来，翟老太太冷笑：“那小瑶呢？她什么也没有做，你却看她这不顺眼，那不顺眼，你怎么不想一下她是我们的外孙女？！”
翟老爷子顿时僵住，脸色不好看起来。
翟老太太不再看他，她把目光看向翟笙，冷静开口：“阿笙，告诉奶奶，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没说的？”
翟笙却没有任何意外，他看了一圈周围，这才开口：“过去几年的时间里，我们翟家大大小小丢失了七八个项目，那都是，姑……翟萱把我们的核心数据透露给了肖家。”
低沉的一句话，却好似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浪花。
翟老太太沉默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没想到，养了几十年的女儿，竟然是一只白眼狼。”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翟笙只觉得开口艰难：“奶奶，还有……一件事情……”
“说吧。”翟老太太的声音已经无力。
翟笙缓缓蹲下，平视着翟萱：“有个事情，恐怕你一直被肖家蒙在鼓里。你母亲当年去世，并不是像肖家和你说的那样，和我爷爷有关系。而我们翟家，也不是你的仇人，如果你想要证据，我也有。”
听到翟笙的话，翟萱明显愣住了。
“她的母亲？”翟老太太喃喃自语，她看着翟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到后面，竟然是笑了起来。
“外婆……”看着她这个样子，司瑶不可能不担心，也顾不上她的叮嘱，赶忙走到她的身边把人扶住：“外婆，你……你没事吧？”
翟老太太摇头，她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翟老爷子。
四目相对，翟老爷子率先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