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清浅的呼吸声,空气中除了药香气,似乎还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谢玉琳脸色控制不住的染上红晕,眼神却下意识躲开,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
“林大哥,我已经醒了。”
凌天屹瞳孔微闪,嗖然回转,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不善,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她。
谢玉琳僵直身体,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犹如利刃一般在她的皮肤上游走,似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
良久,她听见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询问:“她背叛你,伤害你,她死了你为什么要难过?”
谢玉琳微怔,眼眸下垂,唇畔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容。
“有人死了,是一个跟我相关的人死了,我不应该难过吗?”
“不。”凌天屹笃定地摇头,“你不是在难过这个。”
谢玉琳呼吸一窒,表情有一瞬的狼狈,但她很快收回了所有情绪,温柔而冷漠地笑了起来。
“那你觉得我在难过什么?”
这个问题把一向游刃有余的凌天屹给难住了。
饶是他对谢玉琳的生平捻熟于心,他却说不出刚才感受到的巨大悲伤究竟从何而来。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谢玉琳的情绪终于回春。
她看着凌天屹皱起的眉头,忍不住轻笑一声,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毕竟,重生这件事,即便是她亲口承认了,也一定会有很多人不相信,所以,他想不通的地方会永远想不通。
莫名的,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丝舒畅。
你凌天屹不是聪明绝顶,擅长玩弄人心吗?
你想,你使劲想,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个什么东西来,哼哼!
凌天屹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抬眸看了过来,随即挑眉,凉凉一笑。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
话题转变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凌天屹道:“你的根基太过浅薄,性情太过温柔,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招惹,你知道自己手里掌握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这些东西慢慢面世,便意味着一个庞大家族的诞生,而你的危机也会随之来临。”
“阿琳,你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便要尽早为自己找好后路,当你不够强大时,你会发现身边出现的都是豺狼,届时,你又要如何应对?”
谢玉琳一边听他分析,一边认真思考起来。
确实,她现在所拥有的东西,犹如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齐果儿对她来说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如果她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那迎接她的必将是前世的结局。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看向凌天屹,巧然一笑。
“林大哥有什么建议?”
凌天屹面带微笑,眼眸深沉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要想办法团结身边的人,将自己比作一艘大船,把所有看见的都捆绑在这艘船上,如此你将会拥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届时,谁还敢轻视于你?”
谢玉琳细细聆听,神情逐渐郑重,双眼越来越明亮。
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将她埋在心底的某些心思给勾了出来,让她对之后的一些事情彻底清晰明了。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首先便落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凌天屹扬眉,明知故问:“怎么了?”
他的表情十分淡然,但眼中却有一丝妖异在闪烁。
谢玉琳猛地打了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下意识摇头。
“没事。”
她刚刚差点就开口向对方提出邀请,这不就正好掉进他的坑里吗?
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凌天屹也不气恼,大手狠狠揉了一下少女的头顶,颇有意味的道:“可惜了!”
听见这话,谢玉琳感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心底升起巨大的庆幸。
申时一刻,谢玉琳回到了家。
李氏将提前准备的火盆放在门口。
“快,琳儿,一步跨过来。”
谢玉琳依言跨了过去,紧接着,李氏便拿着柚子叶上前来将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才被允许进院子。
今日的谢家很热闹,村子里的人都来了,见到她回来,纷纷涌上来客气地打招呼。
“看看,我就说吧!琳丫头就不可能杀人。”
“是啊!她是多好的人呀!想想这两个月以来,家里家外的事情一手扛,料理得清楚明白,还建了工坊,带着大家一起挣钱,多能干的姑娘,怎么可能去杀人。”
“那不可能,我一听这件事就知道是瞎编的,肯定是栽赃陷害。”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开口替谢玉琳打抱不平。
“丫头,你没事吧!”村长出声询问。
“已经没事了。”谢玉琳微笑,转而看向人群中的几名妇人,感激道:“还要多谢各位婶子帮我作证。”
这次能够翻案的重要原因就是常年盘踞的村口的那几个闲人。
她们没事就在村口待着,还有一户人家就是住在距离村口很近的位置,她们在闲聊的同时也掌控了村里人全部行踪。
谢玉琳那日回了家,一直到天完全黑了都没有出过村口,就是她们几个做的证明。
几人嘿嘿一笑,上来就握住了她的手。
“琳丫头,没事儿,都是邻里邻居的,你出事我们能不管吗?”
“就是,可真是闲的,你这整日忙进忙出的,哪儿有那闲功夫杀人。”
谢玉琳嘴角一抽,这话说得也对。
这时,刘妈妈走过来说:“小姐,宴席开了,让大家入座吧!”
“好。”谢玉琳转身邀请凌天屹,“林大哥,请。”
为了庆祝谢玉琳平安归来,谢父大手一挥,决定摆一场宴席,也不要大家什么礼数,人来了就行。
村子里的人多,宴席最后摆在了村子里的一块大坝子上,总共二十桌,将整个坝子挤得满满当当。
谢父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终于可以下地了。
他就着纪老大的搀扶站起身,手上端着一杯酒水。
“各位乡亲,我此次遇险,夫人和儿女回到村子里,还多亏了大家的照拂。如今我回来,女儿又恰好受难,便借此机会去去晦气,期望今后的日子平安顺遂。来日,再为小女择一门佳婿,我的心愿便彻底了了。”
此言一出,热闹的场面顿时一静。
男人一道锋利的视线从旁边滑过来,落在少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