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屹细数着所有的好处,说着说着,他竟停了下来。
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恐惧,其中的好处太大了,他害怕少女真的会动心。
于是,他话锋一转,说道:“其实也不全是好处,家世越高的人家规矩越多、关系也越复杂,你嫁进去了就会受到很多束缚,还会有很多人际关系需要维护。高门大户的男子皆是三妻四妾,你的身份恐怕不能做正妻……阿琳,你要想清楚。”
谢玉琳不动声色地笑着。“听上去好处多多、坏处不少,那在林大哥看来,我应当如何呢?”
“……”凌天屹。
他就是不知该如何决定,才会来这一趟,没想到现在问题又丢回来了。
凌天屹无奈:“罢了,这件事我给你做主。”
“行。”谢玉琳不在意地点头,“那林大哥你还有事吗?”
“……”
凌天屹有点懵:这是在赶他走?
想着这几个月阿琳对他的疏远,他忍不住道:“阿琳,你现在是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竟不知自己的心中有这么多的怨气。
谢玉琳喝了一杯茶,懒懒一笑:“我的喜欢,你接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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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宫中朝阳殿。
“安阳县两次大功,县令陈海居功至伟,不过还有一人的功绩差点被朕忽略。”
吏部尚书站出来接话:“陛下说的可是那位叫谢玉琳的姑娘?”
早在皇帝之前,他就已经看过奏折了,自然也知道谢玉琳这个名字。
“是啊!”皇帝说道:“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胆识过人,聪明伶俐,朕欲给些奖赏,诸位意下如何?”
“陛下圣明!”
大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毕竟都知道皇帝这是故意找由头分润县令陈海的功劳,对于这点在场的几个大臣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们和陈海没什么关系,自然也就没人会为他说话。
皇帝沉吟片刻,道:“太子成婚一年,膝下空虚,朕欲为他挑选几位淑女充盈东宫,听说这谢玉琳端庄大方,便添她一个?”
几名大臣相互对视一眼,礼部尚书忽然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认为这并不合适。”
“哦?”皇帝有点不高兴,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问道:“哪里不合适?”
礼部尚书道:“陛下,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之人,那谢玉琳乃乡野村妇,虽连连立功,但除蝗灾,灭土匪这都是男子该干的事,她一个女人去做这实在是有失体统。这样的女子心思诡谲,太过尖锐,并不适合侍奉太子殿下。”
皇帝听了,心里怒意渐消,仔细思量后发现礼部尚书说得有理,太子身份尊贵,这样身份低下的女子确实不能让她进东宫。
“行了,谢玉琳的事情我再斟酌斟酌,你们下去商议一下陈海的事情,商量好了再行禀报。”
“是。”
大臣一一退去,只留下皇帝一个人在殿中烦恼。
他前脚说了要赏赐对方,后脚想出的办法就被驳了,那这件事怎么收场?
“哎!”
“陛下。”安公公奉上一杯茶。
皇帝捧着茶杯,“大安,我仔细想了想,这谢玉琳确实不宜进东宫,可朕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这事该怎么办?”
安公公看了皇帝一眼,连忙垂下眼睑,笑道:“陛下,谢姑娘的身份确实是低了些,不过她手握两个大功,不赏赐一番确实也说不过去。不过,太子的身份她够不上,皇室宗亲之内倒是有不少青年才俊。”
“嗯?皇室宗亲?”皇帝只觉眼前一亮,“对,还有皇室宗亲。不过,到底谁合适呢?”
安公公上前斟茶:“陛下,这赐婚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宗亲之内大多愿意和门户相当的人家结亲,谢姑娘身份太低,一般的宗亲恐怕都不愿意,届时恐怕会成就一对怨偶,倒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心。”
“你说得对,这婚不能随便指。”皇帝点头,“安阳县!安阳县!嘶!我恍惚记得有谁不是去了安阳县吗?是谁?”
安公公:“陛下,您说的是寿康郡王吧!”
“嗯?是他?”皇帝下意识皱了眉头,“他还没回来?”
“没有。”安公公摇头。
“哼!出去一趟,人都玩野了也不知道回来,他不知道自己病得很重,就这么愿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皇帝生气地骂人,骂着骂着他脑筋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咦?阿屹不就没成亲吗?”
“是,寿康郡王身体不好,一直没有成亲。”安公公回答:“不过,寿康郡王如今都二十八了,谢姑娘才不到十五,年龄上是不是……”
“也就大个十三岁,能怎么样?”皇帝眉头倒竖,“寿康郡王生得俊美,洁身自好,虽然身子骨差了点,却是特封的正一品郡王,即便是丞相的女儿都娶的,她一个乡下女子有什么可说的?”
安公公低头:“是,陛下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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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惠二十六年,十月中,早秋。
最近村子里的人都很忙,不仅要兼顾客栈和工坊的活计,还要把之前自家育苗的红薯给种下去。
导致原本应该十分悠闲的时节此刻十分忙碌,用齐果儿的话说,这一个个地忙得像条狗。
由此,她忽然产生了要做农具的想法,直接拉着小十钻进后院里捣鼓去了,半个月了都不见出来。
这天,谢玉琳正在地里堆拢,王婶急匆匆地跑过来。
“琳儿,快!你家来了个书生说是找你的,看着很生气的样子像是来找茬的。”
谢玉琳丢下锄头,“好,我马上回家看看。”
紧赶慢赶地回了家,一个十分清瘦的青年正堵在院子外面。
“这位公子,你找我?”谢玉琳上前细细打量对方。
青年样貌十分陌生,脸上带着怒气,胸口明显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转过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谢玉琳好几眼,气冲冲地问:“你就是谢家姑娘?”
谢玉琳皱眉:“我就是,你是谁?”
“哼!我是陈进生。”
“陈进生?”
谢玉琳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