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谢老爷给出的信息,我让柳县的朋友帮忙打听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伙人,借用做大生意的名头骗人,好些人都上了当,被骗得血本无归,家破人亡。”
说到这儿,李二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谢老爷能够回来,可以说是福大命大。
谢玉琳脸色微沉。“他们在哪儿?”
“据说是往更远的南河县去了。”
“南河县!”谢玉琳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随后摇头。“不行,太远了,得让他们回来才行。”
南河县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对方又是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她不能为了报仇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啊这…”李二狗一脸莫名,“他们已经得手一次了,恐怕轻易不会来了。”
谢家出事,就代表了这伙人已经暴露,加上安阳县本也不算富裕,无利可图,他们根本没有理由回来。
谢玉琳抬头看向身后的工坊。
“那就给他们一个理由。”
——
安阳县城北荔枝巷中,一辆灰色马车缓缓驶入,马蹄声在安静的巷子里富有节奏地响起,引起了住户的注意。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跑到城北来了?”
城北,历来就是穷苦人家行走之地,像这样的马车,一般是很少会出现在这里的。
“诶!曾家的,你以前不就是在大户人家做丫头的吗?这马车你认不认识?”
被称为‘曾家的’的女人脸色瞬间变得不好,她悄悄地瞪了说话之人一眼,道:“什么大户人家,你别胡说,我就是去帮工而已,我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丫头。”
她刚说完,马车便停在了两人面前,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俏丽而又不失端庄的脸来,赫然就是谢玉琳。
“桂莲。”
这一声着实让女人彻底变了脸色,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小姐。”
旁边的女人见状,嗤笑一声。“嗤!!曾家的,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做过丫头吗?”
桂莲顿时脸就黑了。“关你屁事,快滚。”
“哼!神气什么,既然做过丫头,那以前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女人嘀咕两声,扭头就走。
桂莲不知如何反驳,只得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回过头看,对着谢玉琳颇为怨气道:“谢小姐,你怎么来了?”
如今她不再是谢家的丫头,自然也就不用对她恭敬。
谢玉琳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笑吟吟地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今日得闲,我便想着来和你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如今大家各奔前程,谢小姐家里的债还清了?”
桂莲站在门口说话,仿佛是没想起来把人请进去。
“还清了。”谢玉琳淡笑着说:“前些日子侥幸挣了一笔,便把债务都还清了。桂莲,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听说你回家没几天就嫁人了,我都没来得及祝你新婚。”
“对了,我爹也回来了,如今正在家里养伤呢。”
桂莲一听,起了一点小心思。
“老爷可是挣了大钱了?”
谢玉琳摇头。“没有,他被人骗了,身上的钱都没了,还是侥幸遇到一个本地的车夫把他给带了回来。”
桂莲闻言,顿时泄了气——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呢!
“谢小姐,你也看见了,我如今过得挺好的,家里杂乱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这是要赶人走的意思。
谢玉琳面上毫无波澜,只淡淡地说:“桂莲,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和我二叔二婶关系好不好?”
桂莲进门的动作一顿,僵硬地回头。“我,我自来便在谢家当差,二爷他们我自然是认识的。”
“我是问,你们关系好不好?”
“……”桂莲沉默一瞬,道:“就,就认识。”
谢玉琳脸上的笑容逐渐冰冷。“桂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般深厚情谊也不值得你说一句实话吗?”
桂莲自知可能是暴露了,但她还是迎着头皮说:“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和二爷他们真的就是认识而已。”
“呵!”谢玉琳自喉间发出一声冷笑。“拿着我谢家的钱,吃着我谢家的饭,却在为别人家办事,通风报信,两面三刀,背信弃义,油嘴滑舌,见利忘本。桂莲,如果我现在去衙门状告你,你猜猜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听说你嫁了一个书生,将来就有机会做官夫人了。不知道你曾经做过的事情被夫家知道了,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呢?”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眼里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可桂莲听完,却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要炸了。
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被翻出来,虽然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即便是官府,也顶多挨几板子,但那些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就毁了,今后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谢玉琳这一招,简直就是要把她的脸皮给扒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将她直接踩进地狱。
从荔枝巷出来,马车直奔谢二叔的家。
对于她的到来,谢二叔和柳氏都感到十分惊讶,毕竟前不久才说了要断绝来往。
“琳儿,今儿怎么有空上门?”柳氏一双小眼珠不停地打量着什么。
谢玉琳淡笑着说:“我今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找二叔商议,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在在,我去叫他。”
自从上次婚书的事情之后,谢二叔的县丞之位就被剥夺了,他现在整日待在家里喝闷酒,随时都在。
很快,谢二叔出现在面前。
“找我什么事?”
谢玉琳认真地打量着对方,笑道:“二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谢二叔满脸阴郁。“哼!你谢玉琳本事通天,我如今连县丞之位都被你弄没了,你还要我帮什么忙?我能帮什么忙?”
他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气愤和不甘,还夹杂着对谢玉琳浓浓的恨意。
谢玉琳看着他,淡淡地说:“我想让你给那伙骗子送一封信。”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沉浸在极端情绪中的谢二叔忽然一窒,结结巴巴地反问:“你,你说什么?”